说实话,由于操作失误而来到古代什么的,安可在获取时之力的时候就已经有过预感了,亲眼见证历史固然欣喜,却也难免与时代存在着隔阂。
他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这片天地的一切都在诉说着沧桑的历史,而以现代的目光看去,最令他感到不能容忍的就是因为生产力的低下而衍生出的种种矛盾,明明大多数情况都可以避免。
安可无法预料,若自己提前展现出现代科技并且历史留名,世界又会变成何样?未来会改变吗?不,真要说改变,恐怕从出现在这片天地开始,变化就已经发生了吧?以正常的逻辑推理而言,未来一定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可我在1885年见到的还是旧时代,八云蓝帮我搜集的各种书籍无不印证着当时的现状,此事又作何解释呢......”
纵然他解析出了血脉之力运转时间的法门,但终究是利用外在天地的力量才做到的,血脉之力就是天地之力,从本质上来说,他只是在使用时间的力量,它的真正拥有者,从来都是天地本身。
因此,掺杂了时间法的历史的宏观大势也就无从预料,哪怕用超脑建立历史的走向模型,估计也是出一个错一个。可以预见,随着他对时间法运用得愈发成熟,这片天地的历史会被改变得越来越多。
“除非我现在立刻回到未来,否则没法建立对照组并找出区别,就很...难受。”
经过长途飞行,安可到达了海滨沿岸。
由于日本国到处都在强制募兵,再加上目前从北方吹来的寒流,以及温度骤降所导致的世所罕见的大雪天气,也就一两天的时间而已,这会儿的海边和港口已经很难看到行人了,更别提让渔夫出海打鱼。
“一个大妖就使得东海气候骤变,真不知道更加久远的历史中,那些神、仙、妖、魔又是怎样的风采。”
通关观摩和侦测汇聚中的洋流走向、地脉能量流向、大气中的潮汐等多方面情况,安可逐步定位了某个妖怪的大概行踪。
“八九不离十,它就在露梁海峡附近,毕竟是一个擅使水之力的家伙。”
从对方的分身使用灵力来看,这个幕后黑手基本也是灵力的使用者没跑了。
“难道本体是一只半妖么?”
望着近海不同寻常的结冰海平面,安可没有犹豫直接踏了上去。
可惜了,这般奇迹的景象本应给沿海渔民带去福音,他们可以趁机捡鱼捡到手发软、船塞满,却因人祸不止而错失良机,况且大雪天的,谁会跑到海边受冻呢。
“如果是往常,这里恐怕会人满为患吧,能将海水冻成厚厚的冰块,一般的妖怪可做不到,结合它的鲤鱼血脉,我有理由怀疑这里的海水含盐量严重下降了。”
他伸手一捻冰面取了些碎冰,通过检测,的确证实了刚才的猜测。
“什么情况会使淡水鱼的妖怪跑到海边,又是什么情况让它能够使用灵力?不会真让我猜中了,本体其实是半妖吧?”
前面说过,自从安可从来到幻想乡之后,就一直没停过对世界差异的分析,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接触最早的灵力与妖力。
通过亲自接触和使用,他渐渐摸清了两种力量的基本性质,更深层次的使用方法暂且不论,有一个最起码的知识他却是知道的——妖力与灵力在常态下不相容。
就算是他,平时也不得不分开使用。
要不是仗着对基因改造的了解,但凡他不是四阶,都不敢这么玩儿。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那他也没什么好分析的了,但它怪就怪在,四阶作为区分力量的分水岭,同样也适用于异界法则,就很...奇妙。
晋升四阶的过程,纵然在目前的他看来也是心有余悸和九死一生。
若不是安可有挂,还真就可能死翘翘了。
而幻想乡这边,比起天星原来所在的世界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妖力不说,虽然他没有将其凝聚为四阶形态,但灵力倒熟悉得很。
真实情况是,此界的灵力使用者在最初掌控灵力之时,天地会自发诞生一个具备相同血脉的妖怪,且一诞生就掌握着天生的妖力。
反之亦然。
“从哲学上看,我很难不把它们想象成相爱相杀的一对。也许两种超凡之力的创造者对彼此又爱又恨,以至于促使其演变成这样?而且巧合的是,我们的世界也有二元湮灭论。”
就像他掌控灵力后,心灵感应到的那只妖怪一样,要不是他成长得超乎预料,再给它一些时日,可能就会诞生智慧然后藏匿起来。
那只妖怪早就死了,被安可的式神一不小心吃掉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与多多良小伞产生纠葛。当时的他如果想重新渡一次心魔劫的话,倒是可以将其分离出来——利用时间的力量。
但他不傻!
“以此类比,如果这只妖怪不是本体,而是基于心魔劫外化衍生的话......”
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首先,这只有着鲤鱼血脉的妖怪本该使用妖力,但它的分身偏偏使用灵力,这是第一点矛盾;其次,近海的含盐量下降,甚至可以说被抽空,如果这些盐不是被拿去吃掉的话,那就是被其用法术排开了,用以创造舒适环境。
毕竟,淡水鱼可受不住海盐,想来就算修成妖怪,在没有重大变故的情况下,估计也很难改变习性和爱好。
最后,血脉因子显示,它是一条鲤鱼精。
“如果我的结论无错,灵力使用者的心魔劫会外化成妖怪,那么对应的,妖力使用者的心魔劫也有九成可能会被外化成使用灵力的家伙,这是被刻入天地本源中的隐秘之事。”
安可穿行于海面上,感受着海底下的探测数据,他的嘴角轻轻勾起:“妖怪可不能碰到灵力,那便只有人类了。什么样的人类可能以妖怪之血脉驱使灵力?呵呵~唯半妖尔!”
他一边赶路,一边自问自答:“这般推理不得打十分?没错,就该这样!哈哈哈!”
想到这里,安可的心情愉悦起来。当然,他不是愉悦于逻辑推理,而是想到既然有心魔劫,那么它的原型又来自于谁呢?
这种不断追寻问题,又不断解决疑惑,如此往复循环的过程便是愉悦感的来源。人世间对于像他这般不断追寻真理并实践的人,古人有一种极其崇高的称呼来形容——圣人!
没错!
他在为自己践行圣道而高兴,在为自己既能率性而为,又能恪守底线而愉悦感十足。
超脑:某种程度上,是个自恋的家伙。
“呵呵。”这一回安可没有打断它,也算是变相承认了:“自恋总比自卑、自负强。”
他已经看破了这一世俗杀劫背后的谜团:
『从前,有一只鲤鱼精因机缘巧合而入道,自它诞生,就感悟了高人遗留之志而树立起对长生的渴望,故而修行不辍,这一坚持就是数百年,直到再也无法前进为止。』
『鲤鱼精有些困惑,为何一直不能突破先天瓶颈?就因为它是鲤鱼化生便要止步于此?它不甘、愤怒、质问苍天!但终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默默潜伏下来,日复一日。』
『妖怪的寿命本就绵长,直到有一天,它参悟了人类形体而得以化出人形,从而智慧大增,这使得“它”变成了“她”。』
『有了人形,自然也就有了社会属性。于是她尝试着与其他人类交流,久而久之,才终于从人类的传说中受到启发,原来这世间有仙!她也才刚刚知晓,那年于湖畔席地而坐的乃是仙人......』
『从此,她开始访山寻道,只为解开心中的遗憾和郁结。』
『所幸,经历重重险阻后,她终于成功了,而仙人也为其指引了一条明路,祂唱诗曰:守得灵心见月明,四海潮冲蜕鳍鳞。神通本是天来授,碧波游浪龙门音。』
『在那以后,鲤鱼姑娘不知所踪,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对方去了哪里,都在默默为她祝福。』
『......天道汇聚因果,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劫难所在。因她而生的心魔劫携带着她的血脉附身人类婴儿,侵占其体,噬其灵魂,最终鸠占鹊巢。』
『半妖得益于人类之身,开灵极快,又因天生超凡而智慧极高,但心魔本性,其冷酷、绝情、残忍、不知温情为何物,若无长久感化甚至不能轻易接近。』
『家人都说她乃天克之子,故而逐渐疏离,其生父生母亦不能受邻里蜚语而与其断绝关系,但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时间飞逝,家人埋骨,而她也终究成了孤身一人。』
『随着居住山野日久,天性萌发,野性难遏,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比起原身,她更能感知到世间法则,更能知晓自身的宿命,因此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期间有成功也有失败,但她从不懂得放弃为何物。即使如此,她也遇到了一生的瓶颈,为了成功,她不惜杀生成魔、不惜屠光城池、不惜为祸一方,其晋升之路几乎用枯骨铺就。与本体不同,她只需积累力量和境界感悟,而无需关注血脉进化之事。』
『如此千年时光,今日方成!』
......
安可觉得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毕竟世间法则自有其运行规律,凡尘之物从来只有顺从的份。
“她们的血脉同出一源,却又因本源变化而逐渐相异,既互为因果,也是宿命感召。”
从这段近乎事实的逻辑推论中,安可得出了两件需要持续论证的事。
其一为二元湮灭共性,其二为四阶通用论。无论哪个世界,后天生灵似乎都需要经历心魔劫,都必须学会规避相冲风险,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均为牵一发而毁其身之大事。
安可不知道这两个结论是否所有异界都通用,但起码,他已经在帝国世界和这里得到了暂时性的验证。
若在他的世界触发二元,则基因崩溃;若在这个世界触发二元,则变成能量炸弹,等同于自毁。
“故乡有道德经,上书圣人言: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有无相生且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安可完全停住脚步,仔细感受着风雪中的灵性。也许是他走得足够远了,大海中的雪花也收起婉转舞姿,变得越发阴寒,只有脚下的坚冰依旧——它们仍在诉说着苦寒。
“心魔劫是触发反者道之动的结果吗?”
所谓反者道之动,简单来说便是做了不符合规律的事情,使得未来逐渐脱离人们的掌控。它的含义丰富,远不止这一种解释,但这足以说明当下的情况了。
“此界……有没有办法消除心魔劫呢?”
不是用暴力手段,而是像天星正在研发的『∧-Driver-潜力药剂』一样,安娜有望利用赤瞳的成果在未来解决帝国世界的心魔劫。
也许,这个世界同样暗藏着消除途径?
思索良久,他慢慢蹲了下来,开始在冰面上写写画画:“一个人从形成到出生,需要经历肉体孕育、脑波完善、灵魂投影、意识成型、天性随机骰,以及……后天意志。”
他依此画下受精卵、大脑波段、无形的灵魂碎片、意识光点、象征性格的代表属性,以及每人独有的气质标记。
“很显然,单独拉出任一元素都没法凝聚出心魔劫,它是诸多因素的综合结果,就像一个世俗意义上的人也必须将这些统合在一起,才配称之为人一样。”
(一般的方法无法摈弃心魔。)
接着他又画下鲤鱼的一生:从鱼苗到成鱼、到妖兽、接着化而为妖怪,再从妖怪到人、人身长出龙角、半龙之身蜕变为真龙体,最后又变成人。
“她应该还在人的阶段。没越过龙门还想有角?抱歉,我看不行!”安可咧嘴笑了笑,抱着些许幸灾乐祸的心态:“嘿嘿,长角加龙化应该可以在一瞬间完成,而且就在越过龙门的那一刻!那时也是她最为虚弱的时候,心魔外劫的袭击就在那一瞬间!如果错过,恐怕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看着地上的图画,他又沉思起来。
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心魔外劫可以被外力干涉,就像那道传说中的龙门,它本就可以给予登门者完全盖压心魔劫的力量。
既然妖力的外劫可以被外力干涉,那也就意味着此界的灵力外劫同样可以。
“看来可以,以前还是想差了。”
如果把传授知识、经验和智慧也算在内,那么他已经不知道援助了多少次。毕竟,安娜、赤瞳、黑瞳、安妮都没少从他这里获取关键数据,从而渡过难关。
“但是,妮露呢?她的本体可是五阶神祇,祂的力量无可置疑,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众生。”一想到妮露的天生位格且无心魔之患,安可就羡慕到流口水(物理),还好她是自己的老婆。
“妮露与我们的区别是什么?渡过心魔劫的人与未渡过时的自己又有何区别?战力大增?不全是。嗯...是什么呢?”
“心灵蜕变?也许吧,总觉只是表象。”
“说到底……心魔劫的上限摆在那,区区初入四阶的战力实在难以让我提起丁点儿兴趣,但不得不承认,它对低于四阶的人来说却又难比登天。”
不同世界产生的渡劫方式也不尽相同。
“这点倒是可以利用,如果异界的数量足够多,也许可以找到最轻松的渡劫方式?”
超脑:总有一款适合你。
(确实。话说,我是不是忘记了某个非常令人在意的东西?)
超脑:系统无备注,请自行回想。
(到底是什么呢?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真令人苦恼。)
安可的眼神四处游移,作为一名科学家,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情况,灵感卡在某个地方,每到关键时刻总想不起来,就跟论文答辩时忘词了,然后被迫胡言乱语一般。
“我在意的东西……好吧,我能有啥在意的东西?东西意味着物品、某件事的状态、特殊形容词,太多了,鬼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就在安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然后打算暂时放下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看向了刻在冰面上的鲤鱼。
“鲤鱼精...是妖怪啊!”他突然一拍手:“妈耶,疏忽了!我想起来了!”
他可是掌握着灵力与妖力两种力量啊!
如果两者都有外化心魔劫,那么很显然,他已经把其中一个完全遗忘了,以至于搞丢了对方的行踪。其先前杀死了对应的妖灵,但由于掌控妖力而诞生的灵力半妖去哪了呢?!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啊!该死的,难道又被扰乱了念头?”安可瞬间咬牙切齿,一个人本不该遗忘显著对比之下的另一组实验数据,但他偏偏想不起来。
“我真的是生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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