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中道崩殂

战争开始了！

一场毫无预料的、震惊太阳系的战争就这般草率地发动了，让民众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反叛对象竟然有两支舰队，他们……为什么要背叛帝国？

“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叛国了！”

“什么？！”

网络谣言都传疯了，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集到了地星的帝都上，更有甚者想要赶过去旁观。

至于帝都...实际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人们唯恐大威力武器丢到自身头上，纷纷当机立断地选择向其它地区逃难，从炮火声刚响起没多久，那里的民众就深切地明白了君子不立危墙的道理。眼下唯有皇宫暂时稳得住，而皇帝正在大发雷霆。

“都是废物！”皇帝怒不可遏地发着脾气，他没想到自己各种布局竟还是慢了一步，要不是皇宫布置有自动感应器并及时张开了能量壁障，恐怕他就要当场殒命于舰队的第一轮齐射。

皇帝从被摔碎的茶几边挪开脚回头看去，才发现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来的并不齐全，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了：“变节者是谁，你们查出来了么？”

大臣们个个低着头，竟无一人敢于回答。

“说话！”皇帝面色扭曲，过去的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盛怒过：“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轰隆隆！

又有一发天基炮落到了由阵法张开的能量罩上，就像排着队一般，后续接二连三的天基炮基本没停过。

还好那群叛军存着间隔，否则说不得皇宫就要告破了，而一旦他真的逃跑了，那身为皇帝的威仪往哪搁？以后谁还敬畏皇室？

皇帝丢下群臣走到露台上观望，他看到了阵法面对的饱和式打击，其核心正不断地从浮空山那边辐射能量。现在它还能包裹着整个帝都并撑下几波攻击，但如果对方继续按照刚才的攻击频率进攻，那么即便能量储备耗不完，能量回路也会因为被迫过载而损坏。

届时，反叛者将抓住大好时机降下空降兵，更令他感到荒谬的是，此刻多数隐卫都散出去了，皇宫的守备力量正处于真空期！

如果要更换设备，则难以避免更大的风险出现，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击破阵法的可能。

此刻处于大气层的凯尔文舰队正飞速在皇宫上空降下，起初它还只是一个小点，但随着距离越发靠近地表，那种由远及近的庞然巨物给人带去的视野震撼则越加明显了。

“挡不住就用人体去扛吧！”余怒未消的皇帝向跟在身后的臣子们下了死命令：“就用你们这群白痴的血肉充当联结网！”

此时，仅剩的亲卫队的成员也第一时间被皇帝派往阵法中枢，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会是防护罩告破之后的第二道防线。

在场众人默默忍受着斥责，他们都知道那根本挡不住多久，但如果能拤住时间修好阵基，那么以此充当循环却是足够了。

其实就算战争发起的现在，皇帝也还处于愕然状态。一个半月以前，他本以为会是第六舰队或第九舰队发起叛乱，因为那时的他们正好返航补给，时机也合适。

此乃天大的机会！

若对方发起反叛也就罢了，一切都应了局势，但他完全没想到当天竟然无事发生，而他特意安排的外松内紧的防护则俨然成了笑话。

惊疑不定之下，皇帝只好派人继续调查，而且他不想再打草惊蛇了。然而现在，皇宫接受到的却是他们即将回援的消息。

消息传递得太快了，各地的军工部门第一时间观测到地星上空两支舰队的异常动向，而经过一时的混乱后，大臣们也总算查清了到底由谁主导了眼前的变局。

“陛下，基站那边传来消息说，咱们头顶的卫星不是被入侵了，就是被他们击落了，想来同步轨道上的星港也已经被占领了吧。”最终，还是由丞相站出来将消息复述给了皇帝。

“说吧，朕想知道他是谁。”

“咳。”丞相闻言顿了顿：“此刻攻打我们的……乃旧日余孽柯克家族中的一员。”

“是他？”太平皇帝一脸不解，语气再次变得愤懑：“他到底凭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他难道一点也不感到愧疚么！！！”

“唉，谁能想到凯尔文竟不顾往日的皇恩，当真是白眼狼！”就着炮火的轰炸，其他的大臣们皆在一旁议论纷纷，他们也在心底里暗恨对方的不讲武德。

别看他们都一脸镇定，但那是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出去就是找死罢了，不如干脆留下来陪同皇帝一起，说不定以后还能博个美名。

“谁说不是呢！”

“简直不当人子啊！”

“是啊是啊。”

“可恶，突然有些羡慕那帮开船的了。”

“陛下！”不远处传来声响，是奥内斯特！眼看距露台还有点远，他干脆动用体内的力量三步并作两步将它跨越了。

“陛下，我早知道自由天团不安好心！”

“你来了。”皇帝此刻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说说看，幕后主使又是哪位大能？”

虽然几乎要猜出对方的名字了，但他依旧想听到最真实的消息。

“自由天团派的领袖失踪了，但他的宴会还在举行。”

......

特温知道人若想成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出于对古老名言的敬畏，他当然明白任何事情都必须掌握好时机，否则将事倍功半。

自由天团的人对皇帝存在着畏惧，因此他会抓住一切有利因素，而当下的进攻部署则打了地星一个措手不及。

“发射！一个不留全射出去！哈哈哈…执行地毯式轰炸，最好犁成灰！”特温远在千万里之外，他正坐在豪华躺椅上对着全息影像疯狂叫嚣，那上面有该次战争的现场直播。

“呵呵，如您所愿。”凯尔文一点也没有战时的状态，甚至还能优雅的回应，其手中还捏着一只半盛的酒杯。

第七舰队的旗舰横在帝都的万米高空，这个距离完全足够了，另外十一艘主力舰则在周围拱卫着。

从地面抬头望天就能发现，它们是如此的大与多，以至于分散开来竟显得遮天蔽日！任何敢于升空的飞船或私人飞车都将被击落，连同那些起飞的帝国战机。

就是地面军队中的三阶强者各个都望破天，现在也只能暂时退避而无计可施。

地面的防空平台早就先一步被摧毁了，只剩下游走的导弹车和尝试起飞的贝希摩斯还在挣扎，而它们中的大多数尚来不及发动，就已经被舰队的护卫舰给打得稀巴烂。

这就是一场战争中先机尽占的优势所在。

极短时间内，帝都附近的所有反抗力量都沦陷了，就像残疾人一般，现在他们只能任由反叛者的空军蹂躏，而哪怕地表上其它地区的战机能够起飞，现在也根本不敢正面对抗庞大的舰队，只能从旁骚扰。

此时此刻，帝都这块在地图上看起来不足拇指大小的地方已经挨了无数的枪子，外围的居民区只感到炮火连天，一刻也难得安宁。

叛军的天基炮也在舰桥指挥中心的特意调控下轮番投送，丝毫不间断地招呼着帝都的防御系统，而舰身携带的激光武器则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漏网的反击导弹，将它们击毁在半路。

即便如此，地星上仍有不计其数从各处射来的导弹穿过封锁，从而贴近天上的战列舰。

只可惜，它们同样也在舰载阵法与能量矩阵的防御面前失效，就像帝都那样。

“长官，是否启用禁忌武器反击？”

“这里是帝都！”临时指挥部的司令官如此回答。他当然想用，但这里是帝都！

地面上暗中集结起来的守卫部队多少有些顾及，他们可不敢使用大威力武器还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可不兴干嗷！到时候一个不好怕不是要同归于尽，而且地星的环境污染谁来负责？那可不是小打小闹！

与此同时，叛军的舰桥中同样有人如此思量。

“将军，帝都的防御矩阵比我们的还硬，不如启动小型聚变打击将之抹去？”几名副官一咬牙开始发狠，他们比凯尔文更加着急。毕竟帝国的刑罚有很多，而被砍头只是最轻的那种，因此谁都不敢托大。

“不错的提议！不能再耽搁了，其它军区的战斗机群正疯了一样杀过来，那可是我们未来的财产！损毁任何一架我都会感到心疼！”凯尔文肃了肃神色。

然而，接下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又如此地令人瞩目：“即刻传令，预热启示录！”

“什，什么……启示录？！”副官愕然。

“是啊，让我们欣赏它的余烬罢。”凯尔文冷漠的神色中夹杂着一丝微妙：“把我们送出轨道，快！”

他没有对任何人解释，为何刚从太空下来不久，又马上要回去。当然，他相信副官应该明白局势，只不过对方的胆量还不够大。

“我要居高临下地看完这场烟花！”

“是......”副官看了眼战术台上的地图，心中默默给帝都的人宣布了死刑：“遵命！”

叛军为了防止聚变弹头在半空被击毁，他们甚至专门派遣了几十架无人机护航，哪怕与地面仅有几万米的垂直距离，凯尔文也是如此的谨慎。

而在聚变打击被投下的那一刻，机械副官就开始了倒计时：10、9、8、7、6、5、4、3、2、1……指挥官，请做好抗冲击准备。”

轰——！

嗡————————————！

极强的闪光仿若超新星爆发，下一瞬便传来一阵骇然声响，好似天地怒号。

得益于帝国超凡力量的帮助，一枚启示录相当于十亿吨标准TNT炸药集中在一起爆炸的威力，无穷的光和热汇聚成火红的蘑菇云，庞大的黑烟瞬间排开范围极广的云层，撞到了撤离的舰队上，继而又倒卷回去。

宛如末日提前降临。

大陆另一边的海岸上，刚接到命令正起飞翔空的战机也像是下饺子一般不断坠毁，虽不见炸响，却依旧逃不过狂风的侵袭。

即使飞行员好运地跳伞成功，却同样会被波及范围极广的辐射刮掉一层皮，好在帝国医疗条件发达，各种辐射病都在诊治范围。

“我命休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瞎了！”

“......”

启示录爆炸的那一刻，帝都以及周边地区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住了，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

帝都本该被抹去的！里面的人同样会瞬间气化而死于非命，但极为幸运的是……它被一双更加庞大的手给捧住了。

妮露...不，星神出手了！

作为地星的神祇，祂自然不允许这种级别的灾难发生，更何况还是启示录。

她绝不允许！

巍峨的光影越发汇聚，一道道毁灭的奔流被双手抹平，一眼望去极为显眼且纯净的能量沿着双手的主人盘旋，最后逐渐还原出妮露的样貌。

相较于妮露人类的身体，眼下这个极为威严的身影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

“不可饶恕。”空灵的声音传遍世界。

奇迹现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本能地明白了那是什么，理解了那双手的主人是谁。

他们顿时变得疯狂，而网络上的舆论也随之吵翻了天！那可是神迹啊！许多人都在这一刻否定了从前的世界观，更有甚者竟然就地皈依神像，变成了狂信徒。

就在人们惊恐时，却陡然看见地星上空所有的战舰都被神祇拉向地面并禁锢起来，而其中作为叛节主谋的舰队司令官凯尔文，更是被摄出当众抹杀，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美梦才刚开始就已结束。

妮露在搜查其记忆后，瞬间知悉了各种阴谋计划，而远在海底生态圈的特温及其同伙，也被她揪出。

她当然知道人们需要一个宣泄口，因此特意饶了他一命，留待军事法庭公正的审判。

“真是些疯狂的家伙。”妮露有些无可奈何，她打从心底了解人类有多疯狂，但疯狂到用启示录来轰炸帝国首都、无情地残害自身种族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们能诞生在星球上是极为幸运的，但本不该如此行事。”说完这句话，妮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人们如何祈祷、呼喊和寻找也都无济于事。

“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皇帝先前有多无助，现在笑得就有多癫狂。此刻，他那双因死亡威胁而充血的眼眸显得格外狰狞。

“你们都得死，都该死啊！！！”

皇帝彻底下定了决心，摒弃了一切私情，先前的犹豫和顾忌被抛到九霄云外。既然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那么谁也别想阻止他进行报复！清算才刚刚开始！

“来人！”皇帝收敛了之前的惨笑，然后一脸冷漠地吩咐到：“通知布德大将军，就说朕有事和他谈！”

......

战争结束后，朝会。

皇帝兀自倚靠在龙椅上，闭目不语。

底下的群臣唯唯诺诺，竟无一人敢说话，就连平时擅长社交的奥内斯特也知道，现在太平皇帝的心中正酝酿着雷霆之怒。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三尺，更何况万人之上的皇帝？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面无表情地出声：“朕很让人失望吗？”

依旧没人敢回话。

“朕，真的就这般无能，以至于显得如此招人恨吗？！”

大臣们越发沉默起来，头也低得更深。

“说话啊！真是一群废物！”

“谁能告诉朕，到底要如何做……他们才会满足？”

“来人！”

“臣在！”隐卫部长从旁出列。

“所有人……所有参与者，一个不留！全部斩首，以儆效尤！！！”皇帝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句话，接着他一甩手离开了大殿。

“陛下......”布德轻叹一声，然后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启示录』爆炸之前他是有感应的，但那时的他恰好在进行深度冥想，因此错过了第一波打击。等到被穹隆的爆声惊醒时，启示之花已经于皇宫上空盛开了，此刻他非常庆幸太阳系有着星神存在，否则说不得连他也会陨落。

一般的核弹头就算了，布德丝毫不惧。

然而面对启示录级别的聚变弹头，他还真没什么信心抵挡，那一瞬间的能量输出超出极限太多，扛不住就是扛不住，他从不自负。

“若有提前准备，再利用阵法和装备，倒也不是不能抵挡。可惜……时间来不及。”布德心中计算着，彼时一瞬间的心悸是无法作假的，那意味着他有极大概率会遭逢恶难。

一路沿着金碧辉煌的走廊行走，搭乘电梯，最后他在浮空山的望月台上看见了皇帝，对方正在泡茶以平稳心境。

“布德来了？坐！”

“陛下，请恕臣...救驾来迟！”

“嗐，别提那事了！来，先喝茶，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布德点点头坐下，他缓缓品了一口说道：“陛下直说就是。”

皇帝轻叹一声：“朕今天吃了大亏，脸面尽失事小，身家性命事大。因此朕打算给所有将军下咒，包括那些文臣！对此你怎么看？”

皇帝越想越愤怒，按照他被杀之后的事件继续推演下去，恐怕对方下一个要干掉的就是皇室血脉。

此事严重触及了他的底线！

而在那之后，那帮人肯定会更换班底，这意味着朝堂上下将无一活口。最后，他所修订的各种规则将被一一废除，如此岂不是意味着要开历史倒车？甚至多年来的心血和文明功果将一朝尽废，他不能接受！

“这...不妥吧？”

布德有些迟疑，这般做法与暴君何异？不仅显得因噎废食，还会给帝国子民以口诛笔伐的借口，皇帝这是被气糊涂了吗？

“你放心，不是永久的。”皇帝就知道布德会这么说。

就在此时，丞相也急匆匆赶来。

“陛下！身体无恙否？”

“多谢爱卿关心，朕无事。”

皇帝又把刚才的话简明扼要地说与丞相听，顿时让对方一脸震惊。

“陛下，不可啊！这么做妥妥的丢失人心，得不偿失！”

“你们！一个两个的，哎！”皇帝重重地坐到椅子上，一脸郁闷。

然而半晌之后，皇帝却坚定了决心。

“算了，朕不需要你们同意！朕打算直接施行！说朕固执己见也好，一意孤行也罢，反正从第二天开始！”皇帝脸色阴沉：“所有公务人员都要领取负荆咒，不得私自拔除，直至下岗为止！”

“就这样……呃，你们俩就算了。”

皇帝气的不想再多说什么，连忙赶往书房，为了显示庄重，他甚至要颁布自迈入信息化时代以来的第一次手写圣旨。

“陛下！”丞相还想再劝几句，可惜皇帝跑得飞快。

“别喊了。他心意已决，你改变不了的，还不如想想怎么善后。”布德现在倒觉得无所谓了，既然不是永久的，那只要不反叛，也就代表这道杀咒根本不存在。

......

翌日，一个小道消息迅速得到证实并且到处传播。上面不仅详细介绍了皇帝想干的事，而且还有盖好印章的官方文件的图片。

一时间，包括皇宫任职人员在内的以及未来想要考上公务员的人都变得有些踌躇。

在脑子里刻印杀咒？

岂不是说生命再也不由自己做主了？那还去个什么劲儿啊！

不论网络上如何争吵，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皇帝下旨没多久，就连忙召集了隐卫部长及其手下负责此事，而且各大行星上都有隐卫成员，施行起来也很方便，他们都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复制到了咒印。

皇帝要求他们在一周之内将命令施行下去，违抗者视同叛国！

事实上，负荆咒其实并不复杂，只不过它的内在是一种双保险套路，故而难以拔除。

人们很难在不触动另一道关联咒语的情况下将之驱散，而最主要的，它们乃是以子母咒的形式存在，能够收发来自于皇宫里的信号，谁要是敢私自接触甚至拔除，谁就是叛国！

想来没人会傻到这么做吧？

自从有了这套咒印，皇帝睡得比以往更踏实。本来嘛，哪怕太阳系毫无外来威胁，也唯有帝国政府才能掌握军队，之前是放权太过了竟然让叛徒钻了规则的漏洞。

在皇帝看来，以精神咒法为本，给军队套上枷锁并让手握权柄之人背负荆棘前行，将不失为一种行之有效的策略。

基于这种情况，可能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将不会有人敢于发起第二次背叛了，它的存在甚至令帝国的腐败风气都有所好转。

......

国师府邸。

“真是好一场大戏！”安娜手中捏着一道聚团的微光，脸上尽是思索：“子母咒么...没想到皇帝也会玩这种把戏。”

可惜，这种力量只能约束四阶以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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