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区,市郊。
“私人豪宅,黑帮老大,玛尔斯。”赤瞳影遁至此,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突然,一阵大面积的力量波动扫过,一触即收。
“贵客到访,怎能不进来坐坐?”有人设置在外围的精神警报被自动触发了。
是玛尔斯!
他轻易发现了显形的赤瞳,此时他正坐在奢华的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把玩着一名身姿艳丽的少女。“听说地下世界出了一个疯子,起初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尊贵的殿下所为,实在是……让人兴奋到不能自已呐!”
“怎么,难道被你家男人抛弃了,故而怨念大发?”玛尔斯知道,国师最近几年一直不在地星,所以此时此刻他既镇定、也自信,同阶战力的情况下,他相信自己不惧任何人!
叮——
一道黑影瞬息掠至,对方率先发难,两人骤然拼杀在一起。
玛尔斯眼神惊异,好悬他差点没看清!
“葬送!”
赤瞳眼中那红得发光的血眸死死盯着他,手中捏着的剑柄寸寸下压,慌乱之际,玛尔斯条件反射般抽出匕首去应对,却被一股巨力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该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此时那名女孩才倏然惊醒,连忙惶恐地逃离,她沿途的尖叫声打破了庄园的宁静氛围。
“呵啊!”他的脸色有些憋屈,知道自己小看了对方,索性用力鼓动心脏,哪怕撕裂手臂上淡淡筋肉也要强行发力,如此使劲一震才终于将其逼退。
“我不会输!也绝不会死在这里!”玛尔斯彻底放开禁制,快速修复伤势并开始释放力量,顿时,一阵狂风飒飒作响,它们刚一出现便将周围的家具搅得乱七八糟。
那些东西可不是什么廉价品!
但他现在也顾不得了,一个向前冲刺迅速逼近赤瞳身旁,正手一刺再一撩,接着快速下劈,此三段攻势甚至挥出了残影,让人应接不暇。
叮——叮——铛——!
尖锐利器碰撞的声响回荡在别墅内,经久不绝。
他们上下飞舞、翻腾,不断借助周遭的着力点闪转腾挪,互相拼杀。
啪!哐啷——!
直到赤瞳在争斗中抓到破绽并且一脚将之踹飞,让他一个跟头撞碎墙壁,然后栽到在走廊深处。
比起刚开始的优雅,此时的玛尔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呵呵,小看你了。”他扒开碎石和杂物慢慢起身。
玛尔斯的眼神不复从前,他没有指望对方回答自己,只是邪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一个闪身快速落至大厅另一边的壁画正下方,接着随手一抽便从开启的机关中扯出一杆造型华丽的长枪。
“这是【灵具·机巧锐枪】,我亲爱的殿下……你应该听说过吧?”握住它之后,玛尔斯的神情舒缓下来,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再次得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殿下,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说不定……看在您美貌的份上,我就能原谅您之前的恶劣行径呢?”
不是他自负,而是相信有了它,其一定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往日的帝具早就被人们彻底解析,而现如今,新一代极具威力的灵具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它们无不在对抗危险种的战斗中大放光彩。
当然,虽说以现在的科技能够快速制造,但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得到和使用的东西,没有官方授权,一般人光拥有它就是在犯罪!就算意外获得,也应当立即上交国家。
即便在地下黑市,灵具这种武器也是万金难求。因为它们的制作材料来源于超级种,要知道,现存的超级种们早就被诏安了,每一头都有编制在身。
帝国可不会白养它们!
在制作灵具的成百上千个繁琐工序中,其中最重要的注灵步骤,乃是取用精神力启灵阵法所积蓄的精神池。
而承载这些东西的材料,便是从超级种身上取下的富有奇异能量的血肉组织,活的!
科研部制作的灵具,其材料和手续完全正规,因此,没办法从正规渠道获得授权的黑市商人一般会寻求替代。比如……超级危险种胚胎的人工合成、笼络炼金导师制作特种钢、献祭人命去注灵等等。可以说,其中每一道工序都在挑衅帝国法律和威严!
黑市里的每一件灵具都来之不易且僧多粥少,因此价格总是居高不下。
没有超级种的血肉组织,便无法承载血脉中蕴含的伟力,而没有人的精神源,也同样无法让灵具形成自我意识。
灵具内部的精神之灵其最大作用,便是自主操控武器上面刻印的阵法,让人省去修炼过程直接从外部达成天地合一,进而在战力上碾压同阶血脉者。如果武器持有者本身也会阵法奥义,那么两相结合之下威力还能成倍增强!
炼金学院的研究方向众多,而曾经式微的阵势研究院也从最初的分支学派成长为当今最为主流的研究和教学机构,几乎所有材料都会用到他们如同魔法“附魔”一般的强化流程。
该分院的成功自然离不开学者和教授们苦心孤诣的钻研,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埋首其中,终于将之小型化、便捷化、通用化以及最最重要的刻印化。
前三个只能算锦上添花,唯有刻印化的成功研发才终于让人们做到将阵法刻录在物体表面。说起它的本质,其实就是与天地之力共鸣从而操控元素,乃是最朴素、最直接的精神力技能的应用——精神同调法。
而灵具,就是他们为之骄傲的成果之一。
人们在使用时仅需注入精神力,就能激活阵法创造天人合一的领域。
它是如此的便捷,以至于被广泛应用。
“这可不是最初的那种玩具!”为了得到它,玛尔斯对灵具的出身可谓了如指掌。
他不管不顾,点亮了武器的灵性后便怒吼一声冲了上去。除了其本身的元素奔涌之外,天空中还有青绿色的力量在汇聚,是风!
无数可怖的狂风带动云雨汇聚于此,这股力量甚至惊动了当地的气象站和监测仪,天象的不正常流转让帝国卫星发现了端倪!
“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大气层!”
“快去查!”
“报告!根据数据分析显示,它与灵具的各项特征都相当符合!”
“什么?!该死的鬣狗,他们为什么总是盯着它不放!”
“见鬼,我必须立刻上报!”
不提监测站的有条不紊,赤瞳只是伫立在突如其来的风雨中,她沉默地看着对方如同小丑一般的表演,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摆却又被沸腾的力量马上挥发,依稀可见的水蒸气不停的弥漫,时而聚拢时而远拂。
“在执行官抵达前将汝葬身于此,让殿下的家人为汝哀嚎、悲痛!如此畅快,如此满足!快来杀死我吧,否则...哈哈哈哈哈!”所有力量汇聚其身,让玛尔斯看起来如同天神下凡。
“呵呵~”
赤瞳诡异的笑了,等到这股能量洪流砸到眼前时,她突兀消失了!就像来时一般,现实中无法找到丝毫踪迹。
轰!咚,咯拉——
地板开裂、力量奔流,无可匹敌的庞然沛力笔直向前,撕裂一切。
“该死,你藏到哪里去了!”神色疯狂的玛尔斯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任凭他一米九的个子,此刻看起来竟如同小姑娘一般,在破败的穹顶和风雨之中显得楚楚可怜和...滑稽,仿佛手里拿的不是长枪而是棒棒糖。
好机会!
“葬送。”赤瞳极为冷静地从阴影中出击,她携带着隐秘而又深邃的影子从对方的脖颈处掠过。
“你!”玛尔斯甚至来不及回头就倒地而亡,其手中的灵具跟着发出一声悲鸣,耀眼的枪身随即陷入黯灭。
就像魔法一样,科学造物下的有灵之物同样会择主,它选择同主人一起消亡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呼~”
赤瞳摄来暗淡的长枪仔细打量,随手激活了内部镌刻的阵法,原地陡然出现大范围的烈风暴,还有更多风之力从四周争先恐后的涌来,枪身按照特殊的韵律主动带起赤瞳挥舞着某种古老的枪法。如果可以配合这股风暴之力,甚至能摧毁一座古城的防守。
这在三阶之中算是很厉害的武器了。
“你那残留的不甘我感受到了。也罢,就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一起见证未来。”赤瞳欣赏它的决绝和渴望,擅自决定将它重新熔铸一番。
她伸出右手,启动了体内的天识之力,无形的能量涌动,长枪外形的灵具逐渐消融、分解,炽热的光芒从上面散发,最后固化为小巧而美观的刀镡。
赤瞳拿着它上下翻转,犹自感到有些不满,直到再次将之变形一番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回头扫视了一眼破败不堪的环境,最后遁入阴影中消失。
如果眼神足够好的话,就能发现……被外裙遮挡变作腿环并且极为平滑地贴合在嫩白大腿上的刀镡,此刻正熠熠生辉,显得幽暗而又神秘。
每多装备一件灵具都会增强负担,但赤瞳不在乎,精神压力越大,她所能获得的自由空间就越多。
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重压都被她勾连并转嫁给了杀意!
她所背负的罪恶越多,杀心越重、杀意越强,心魔也就被镇压得越彻底,理所当然的,如果哪天承受不住,那么反噬也将裹挟着她下地狱。
这是一条不疯魔不成活的曲折道路,从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可言。
每个人都在成长,安可的小伙伴们在脱离了他的影响后,其成长路径变得越发脱离规划和野蛮起来,她们为了追赶前方的身影,有时甚至不顾自身安危。
“下一个是谁?”赤瞳隐匿在阴影中漫无思绪地烦恼着,每个人都做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并不如玛尔斯这般傲慢自大和愚蠢。
在当今交流如蛛网遍布的社会,每时每刻人们互相之间交杂的线都在变得复杂,快刀斩乱麻是很爽利,但一想到那糟糕的后果,她就不得不重新慎重考虑。说是杀心镇魔,实际上依旧被因果牵绊,赤瞳苦笑不已。
“也许该更进一步了?”赤瞳的笑容慢慢变得崩坏,心魔的力量再次爬满了她的脸庞,那漆黑的墨水宛如胡乱的涂鸦,亦如沙漠里的流沙和雨林中沼泽地。
『是的,顺从本心吧!你该进一步强化自己的心智。』
“然后让你趁虚而入?”赤瞳无声自问,她手中的影刃拼命闪烁却无法影响其分毫。
『不!不如说…从你遁入修罗的那一刻,我们就是一体的!』
赤瞳不得不承认,事实就像“她”说的那样,当她遁入修罗时,这样的她与心魔何异?哪怕处决的是社会渣滓,有选择后倾向和行为方面的克制,但杀人就是杀人,无可辩驳。
一个文明社会,内部渣滓就该以法律审判而不该加以私人仇怨,亦如法外狂徒。
否则国不将国,法不成法。
哪怕安可都犯过类似的错误,这是人类无可摆脱的原罪,而她和他的选择一样,只为了不后悔。
“执念是什么?”赤瞳自言自语到,却又像在询问某人。
『哼哼…呵呵……哈哈哈哈,当然是杀光他们!杀光一切敢于阻碍你行走执念的人!』
“唉。”赤瞳陷入沉默。
『真无趣,刚才当然是骗你的。我只想追上他的脚步罢了,这个家…早就强大到了极点,没什么还需要我去保护的。』
“是吗?”
『没错,我会想尽办法去达成目的,哪怕无所不用其极!』
“是吗...真想和你达成和解啊,我太累了。”赤瞳闭上疲惫的双眼,她眼中的血丝自浮现时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消除过。
『没错,把你的身与心交给我!我替你完成未竟的事业!』
“抱歉,唯有把主意识交出去这件事做不到呢……我还不想死。”
『哼!说到底,你还是想镇压我!』
“不,不是的!我想与你和解,但你的执念太深了,甚至都被你当成了自主性格,我不能接受这一点!”
『你想扭曲我的天性?不可能!』
心魔的情绪也跟着上下起伏,哪怕“她”是个疯子,也决计不能接受自己被另一个疯子征服,甚至扭曲意志——这是它从弱小到现在的最初的动力来源。
一旦失去心灵自由,“她”还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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