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事后,玉璃就被关进了慎刑司的牢房里。
到了行刑这日,苏培盛亲自去传了旨。
本来还是毒酒,匕首,白绫这样的老三样。
可是她却说,自己想吃苦杏仁。
安陵容(叶倾绒)“苦杏仁?”
叶倾绒心想,这氰化物中毒可以致死的法子,难不成是安府的不传之秘,竟人人都晓得。
苏培盛:“是啊娘娘,她还嚷着要见娘娘,说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您说。希望你就算怜悯她将死,念着当初她侍奉您一场,请您务必去见她最后一面。”
苏培盛细细观察着叶倾绒的表情,只要在她脸上发现一丝不悦,他就会立马回去命小夏子他们监督立即行刑。
可是叶倾绒面上波澜不惊。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玉桃踌躇着开口。
玉桃:“娘娘,若是您真是不想见她……不然就让奴婢去一趟……也让她死了这条心。”
玉桃对玉梨的情感,一直颇为复杂。
她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年纪相仿,虽然性格差别很大,却刚好互相补足,一直亲如姐妹。
可是后来,她先背弃了她,还处处帮着皇后针对娘娘,几乎要把娘娘置于死地。
她心里瞧不起她,怨恨她,不理解她为何会变成这样恶毒可怕的样子。
现在她就要死了。
她又想起之前她们在一起开心的那些时候。
要是再不去见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而且很多事情,她真的很想亲口问一问她……
叶倾绒看了玉桃一眼,也理解她的想法。
安陵容(叶倾绒)“不就是一碟子苦杏仁吗,我桃芜居虽然不算大,这点东西还是给得起的。死刑犯还能在行刑前吃一顿饱饭。本宫就完成她这个心愿又如何。”
她看着妆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们若有所思。
出发的时候,她拿了一瓶绿色的小药瓶,放进了袖子里。
慎刑司阴气重,外加潮湿,叶倾绒鼻子灵,能很清晰地闻到里面混杂的各种血腥秽物的难闻气味。
掌刑的嬷嬷看到她来一脸堆笑。
直等到小喜子给她们挨个儿赏了一锭金子,她们才心满意足地让她耳根子清净了下来。
玉梨:“娘娘,您来了。”
看着她又换回了当初的衣裳,叶倾绒颇有时光倒流之感。
玉梨见她愣住了,笑道。
玉梨:“娘娘您看,我穿这身衣裳,和当初那个跟着您从松阳县进京选秀,然后随您进宫伺候的那个叫玉梨的小丫鬟,还像不像?”
叶倾绒顿了顿。
安陵容(叶倾绒)“容貌这东西,是最容易随着心境而改变的。不是都说,心慈则貌美么。”
叶倾绒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找了个稍干净些的椅子坐下。
她让玉桃把苦杏仁放下,往她那边推了推。
安陵容(叶倾绒)“不是要吃苦杏仁吗,尝尝,这苦杏仁怎么样。”
玉梨眼神木然地拿了一颗苦杏仁,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玉梨:“娘娘可还记得从前在松阳的时候,大概您十岁的时候吧。夫人就被老爷新娶的姨娘逼得差点吃苦杏仁自我了断。当时我和玉桃就想,原来吃苦杏仁也能送命。要是有一日活不下去了,能吃着苦杏仁赴死,那就太好了……”
叶倾绒沉默了。
她是半路穿到安陵容身体的,这些事情她竟然是第一次知道。
怪不得,上一世,她也选择这样去死。
玉桃听她说起从前,眼里也不禁蓄满了泪。
她大声对着她呵道。
玉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玉桃:“娘娘对我们那样好,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她?!”
玉梨又吃了一粒苦杏仁。
玉梨:“娘娘对我们好,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她盯着叶倾绒的脸,语气里满是羡慕。
玉梨:“在娘娘身边,我爱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看见我。比起后面让他厌恶,我更害怕被他忽视和遗忘。厌恶,至少可以记得清楚吧,是不是?”
叶倾绒否定了她的话。
安陵容(叶倾绒)“你若真的喜欢方大人,那夜就不会那样做了。玉梨,其实你没爱过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
她无法否认,那夜她对方旻恩下药,完全出自她的私心,她确实从始至终没有考虑过,若是东窗事发,方旻恩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玉梨:“也许你是对的,我只爱我自己……嫉妒让我面目全非,就算我穿了从前的衣裳,梳了从前的发髻,我也再变不回从前那个单纯干净的曾玉梨了。”
玉桃还沉浸在她喜欢方大人的这个事情里反应不过来。
而方大人对娘娘的心意,这么多年她都看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
所以她才选择了背叛。
她和她多年的姐妹之情,娘娘对她照拂有加的主仆之谊,在她心中,和喜欢的男人一比,都成了狗屁。
玉桃拿出自己怀里藏着的,和她交换的荷包,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好像要扔掉她们所有的过往一般。
玉桃:“…娘娘,奴婢…在外面等你…”
玉梨:“……”
她走后,玉梨捡起那个荷包,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几乎一样的荷包,把它们紧紧捏在手上。
玉梨:“这苦杏仁真好吃……在我这段像个笑话一样的人生里,苦杏仁竟然吃着比蜜糖还要甜许多。”
叶倾绒叹息了一声。
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绿色的药瓶。
安陵容(叶倾绒)“苦杏仁虽然好吃,可是最后却会感觉腹痛难忍。这样的死其实看似轻松,却比起鹤顶红那样的慢毒更加痛苦。”
安陵容(叶倾绒)“这是止痛之药,至于是谁调配的,我想我不说你也能猜到。若是太痛,就吃了它吧……”
叶倾绒起身准备离开。
玉梨捏着那药瓶,一下子情绪崩溃,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最后陪着她走的,竟然还是他……
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玉梨:“娘娘…您等等…”
她突然拉住了叶倾绒的衣角。
叶倾绒疑惑回头。
却看到她脸色已经是将死的灰白,应该是苦杏仁中的氰化物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她颤颤巍巍地把一张红白的帕子交到她的手上。
那竟是她的亲笔血书…
玉梨:“我跟着皇后那么久,也算知晓了一些事情,希望可以帮到娘娘,就算报答您昔日之恩,还请您,可以保全我的家人……”
安陵容(叶倾绒)“你的父母亲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我答应你,你放心。”
她真心地笑了。
玉梨:“娘娘,今生是我对你不起,只盼望来世,你再也不会遇到我这样的丫鬟……”
叶倾绒心中一痛,可是她径直走了出去,再也不曾回头。
走出慎刑司,夕阳将要下山,却不甘心地发出最后的一缕强光。
叶倾绒微微眯了眼睛。
竟然感觉被那阳光灼伤似的,想要落泪。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挺拔的少年。
他看了她半晌,毫不犹疑地抬手为她擦泪。
弘历(四阿哥):“既然是大仇得报,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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