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自那日王昭去过萧瑟小院之后，王相与曹夫人便带着府上的六郎在雪月城住下了，王相也在准备送回天启城的奏章提及，说自己暂且留在雪月城一段时间，也是因为早前自己与雪月城的三城主司空长风有过约定，如今约期已到，自己身为一国宰相也不好公然违约，只好将回京的日子推迟一些，明德帝深知王相是个守诺之人，便大手一挥允了王相的请求。

而在此期间，曹夫人思女心切，也曾不止一次的去过王昭与叶若依住的小院。

当然了，她在去探望女儿的时候自然不是空手。王家六郎是曹夫人的嫡子，虽然年岁不大，可他却是个最会讨人欢心的性子，这一回他跟随父母前往扬州赴任时，在外头胡闹的时候，也寻到不少当地的特产。这一回他们一家子回京，他知晓妹妹和叶家姑娘在雪月城，便特意叫人捎上许多，这回曹夫人过来拿的这些，几乎都是王昕给两个姑娘带的。

除此之外，曹夫人还打算给两个姑娘一人定做了一身春衣，连带着今日过来拜访的司空千落也没落下，出手可谓是阔绰至极。

再之后便是雷无桀以三剑问剑雪月剑仙，原本就在雪月剑仙以为雷无桀会败给自己的时候，这个看着憨憨傻傻的小子竟然打起了感情牌，分开十几年的姐弟二人就这样相认，而雪月剑仙不仅通情达理的将当年琅琊王一案的始末告知了他，连带着青龙令也给了他，当天下午他便暗戳戳的将青龙令收起来，直奔萧瑟住的地方。

司空千落.：“有娘亲可真好。”

在曹夫人离开的时候，司空千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里一时有些落寞。

别看她虽然是雪月城的大小姐，可她和叶若依、雷无桀一样，母亲都走得早，因而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被父亲拉扯着长大的。

虽然司空长风对她疼爱至极，可千落终究是女儿，有些事情，她还是不好跟父亲说的。

王昭.“没关系，你若是想你阿娘了，在夜晚的时候，不妨多往天上看看。”

王昭许是看出了她的落寞，便出言宽慰，

王昭.“听我伯母说，死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人间的亲人，说不定你阿娘也跟我伯母说的一样，变成了天上的星星看着你呢。”

而与此同时的皇宫之中，明德帝见瑾仙并未将自己在于师遇到萧楚河之事告知于他的事，便猜到定是萧楚河有心隐瞒自己的行踪，这才叫瑾仙未曾捅破那层窗户纸，因而明德帝纵然是思子心切，可为着儿子的心意，他也只能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一心一意的将心思放在政务之上。

最近山东士族又有些不服。

本来也是，自己这个皇位本就是靠着琅琊王的忍让和琅琊王氏的支持才得以走到今日，即使是未曾看过先皇写下的龙封卷轴，可他也依旧能猜得出，那卷轴上写的，就是他的弟弟萧若风。

因着这层关系，那些山东士族支持的一直都是琅琊王，当年八王之乱风波骤停，先帝病重，若不是琅琊王当着众臣的面撕毁卷轴，琅琊王氏又一直鼎立支持他，只怕这么些年来，这些山东士族未必肯对他俯首称臣。

而后来他在继位之后，又不顾朝臣反对，执意立一个出身并不打眼的女子做了北离的国母，让本就出身琅琊王氏又育有二皇子萧崇的贵妃王璨委身妃妾之位，已令不少朝臣和后妃心有不服，只是当时商议究竟立谁为后时，当时已是骠骑大将军的王导也说了，这胡氏毕竟是圣上的正妃，又是发妻，还育有六皇子，立为皇后无可厚非，于是本就顶着一身压力的明德帝还是立了发妻为皇后。

只是后来，谁也没想到，胡皇后仅在位几年便病逝宫中，又在十余年之后的琅琊王一案中，身为御史的王悦以及同为七御史之一的其他两个出自门阀士族的子弟因认为琅琊王无罪之故死在了这场冤案之中，至今不知死因，纵然是王相与清河崔氏、陈郡谢氏这两家联手彻查数年也一直无果，明德帝实在无法，为了平衡朝局，安抚这三家，只能将王贵妃册封为继后，连带着谢淑妃和崔妃的位分也动了一动。

只是明德帝心中纵然对元后有愧，如今又成了思子心切的老父亲，但为了北离的朝堂安稳，他只能册封王贵妃为皇后，也不好随意离开天启，只能将自己最看重的长子萧崇召进宫中，同他嘱咐一番之后，便给了他一道口谕，让他亲自前往雪月城转交给萧楚河。

司空千落.：“阿昭，谢谢你。”

千落知王昭好心，出言道谢。不过想起最近雪月城百姓常议论的事，脾气一向急躁的她又忍不住多嘴，

司空千落.：“不过我可是听说了，宫里那位立了你姑姑做皇后，这位娘娘虽然不是你嫡亲姑姑，可与你到底是一家人，你就没想过将来和她一样，入主中宫，成为一国之母吗？”

王昭.“王家这一辈的女儿嫁进皇族的女儿又不止我一个，何必只盯着我不放？”

她才不信是什么天命皇后的说法。

更何况，她出身士族，这样的话她听得实在是太多了。

自小到大，除了她阿爹阿娘和哥哥们，其他的一众叔伯兄弟都会拿着这件事笑话她，说她出生的可真及时，这边她刚一落地，宫里的国师便断言王家女儿定有其中一个是未来新帝的皇后。

国师本没有指名道姓，但因王昭出生之日正是国师进言之时，所以大家便断定她就是这个天命皇后。

然千落却只是笑，

司空千落.：“说的也是。”

虽然连千落自己都觉得她阿爹有时候确实是神神叨叨的，但有些时候，他听来的那些道听途说，也并非是全然不可信。

司空千落.：“不过我听我阿爹说，你和永安王殿下的婚事似乎是快黄了，这件事可是真的？”

王昭.“我呸！”

王昭显然是对这种道听途说、说风就是雨的举动十分反感，

王昭.“我与萧楚河的婚事那是圣上钦定，哪能说黄就黄？三城主这话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了。”

司空千落.：“不过我倒是觉得明德帝那道圣旨颇有些不道德。”

千落显然是没把她爹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司空千落.：“虽说你与永安王是青梅竹马，又有同窗之谊，但这男婚女嫁的事本就随缘，哪能这般随意的捆绑在一起？”

叶若依.：“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叶若依抬手给两人倒了杯茶，临了还不忘给自己倒上一杯，

叶若依.：“士族之女可不像咱们这些老百姓起家的女儿，阿昭这样的出身纵然高贵，可婚事却是半分都由不得自己。”

王昭却笑着抬头看向天空，叹道：

王昭.“我对入后宫可是半分兴趣都没有。谁知道萧楚河会不会跟他爹一样，嘴上说着自己最爱的是他的结发妻子，结果还不是左一个侧妃右一个侧妃的纳入自己的府上。”

叶若依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王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若依.：“你不信他？”

王昭.“我不是不信他，我只是不信所谓的天家真情罢了。”

世人皆道陛下对自己的发妻胡错杨情深一片，可他这样，于后宫的其他娘娘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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