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铭,字道然,父充,悉为打宗武家族长……
……其子尚幼,铭甚忧之行也,然混沌将至,不可不退……
……有一遗孤尚无名,生性好斗,有猛兽虎扑之像,乃名曰:“崧”,音近《水浒》名将武松,有惩恶扬善之殷殷所盼……
……走送之,心尤切……
——选自《猫土史·卷五十九·武铭传》
白糖好戏开锣!
白糖[第二十八折] 入宏阁,上天猫
“切,不让我出去。我晚上偷偷出去找臭屁精他们,躲着你不就行了?”
“还有,我伤早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待在屋里?”
此时,正为半夜不知道几点。而白糖,正低低猫着腰,趴在粗糙的墙头上,锐亮的双眸正观察着眼前万物的一举一动。
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还是混沌的附身者,浑身的刀伤火伤枪伤等等让他奄奄一息。
现在,在月夜下,雪白的毛、明丽的眸、飘逸的发,熟悉的白糖终于回来了。
风吹树摇,叶影草掠,都尽收眼底;蝉鸣蛙叫,虫惹鸟沸,都耳边绕梁。
在白天叶凌带着他参观叶家的时候,叶凌曾严肃警告过他不要出去,就算是为了找臭屁精他们。那时叶凌的神情与以往截然不同,怒气填面,狰狞的像个魔物。一想到这,白糖后背就微微发凉。
但是,已经一个月了都没有和星罗班团聚,不知道师兄师姐会不会担心他这个队伍里年龄最小的师弟(后腿)啊。
白糖也很想找到他们,然后一起合力净化打宗!
这不,在叶凌的帮助下,他知道了他们的所在位置,索性就趁此机会去找他们,给他们来个惊喜。
这个机会,便是今晚。
“想想他们看见我时的惊讶表情,白糖,你不可以被叶哥吓住!”白糖暗自打气。
“估计臭屁精也在找我吧。不行,我必须先他一步,不能输给他!”攀比心升起,白糖脚下的动力如源泉般滚滚而来。
说罢,白糖一步窜下高墙,跳入浓密的草丛里,只闻一声清响。不知过了多久,从阴翳里长出一双硕大的明眸,紧张地观望四周。
此时,正值夜深猫静之时。从静谧的银盘向下探去,叶家只依稀点着几处灯火,阑珊处默默无影。周围的街巷倒是有些烟火,归家的猫,贩卖的小贩,还有吆喝着巡逻的士卒,都无意中飘出一股烟火味,不如那月光空灵,也不如战鼓撼心,只是平淡无奇,只是润物无声。
原来,和平的猫土竟如此可爱。身处其中,白糖哪会懂得这些?
在墙角擦墙而过,瘦弱的黑影竟与枯枝如此融洽。再转过一巷角,朦朦中,可见眼前一道漆红色的高墙,正俯瞰着低矮的白糖。
“嘿,爬墙吗?我在咚锵镇时可是能手呢!”
夏夜的风是滚烫的,吹得那毛频频遮住白糖的视野,所以白糖不得不时时腾出爪来,缕去毛发。而这时,另一只爪便承担了他自身的所有重量,身体悬空,挂在墙上,风再起,身体随之晃动,不安的黑影在墙角发抖。
“咚!”重重摔下高墙,出师不利。
白糖揉着快红肿的脑袋,警觉地回头,确认四周没有猫后再发起进攻。
终于,费尽力气,白糖终于安稳坐在墙头上,喘着粗气,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
月夜里,白糖乖巧的像石墩,摇曳的尾巴贴着墙壁,厚实的肉垫沾染着泥土,被毛茸茸的白毛覆盖,双耳如展翅,空中飘忽。甚是可爱可怜。
眼前的街巷,热闹非凡。虽然已是深夜,但夜市的热情没有丝毫的衰退。词穷的白糖不禁感叹道:“哇!哇!”
跳下墙头,便是一处空旷。白糖揉揉朦胧的眼,走进猫群。
灯火通明。白糖漫步在街巷里,遥远的巷口,身后的橱窗,跳动的火焰是那摇晃的灯盏,提着的猫像举起火把,伸向深邃的夜空,落下的点点火星与之和舞。华丽的小楼上站着成对的猫,热情的小贩在白糖身侧吆喝,站在店门口迎客的猫又擦了擦汗水,闲逛的孩童哭闹着要刚出锅的鱼丸,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叶哥说,臭屁精他们在宗宫,可我不知道宗宫在哪儿啊。”白糖有些沮丧。
白糖正思考着如何找到宗宫,背后便响起阵阵刺耳的喊叫。冷不防,白糖不知被谁狠狠肘击到后背左侧。
“啊!”
白糖呲着牙揉着背,愤愤骂道:“谁啊……”
这话还没说完,白糖右腰又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脑袋一晕,酥麻感涌上全身。
“我……谁……”
等到白糖昏暗的眼神缓过来时,那两位罪魁祸首已然逃至数尺之外,留下阵阵黑风,和嘲讽的背影。
“喵!”
其中一只猫,还从斗篷里探出白皙的脸,胡须俏皮一弹,鬼脸一摆,阴阳怪气地说着什么,对白糖的无端嘲讽打破了这个祥和的夜晚,给它添上一场追逐战的好戏。
“喵!站住!”
白糖的性格哪能忍得了这。提起炸了毛的尾巴,白糖瞬间遗忘身上的剧痛,一脚荡起尘土,如迅雷般奔向蹿逃的两只猫。
“站住!”
街上的猫并不多,所以两猫并未彻底消失在白糖视野里。身边的猫飓风般刮过,吹得白糖耳边似若狂风暴雨。脚步飞快。踩着脚下微微湿滑的青石砖,白糖的肉垫估计因为很久没有接触过粗糙的地面而被硌得生疼。眼前的灯火晃荡着,隐约照亮那两猫的侧脸,而两猫穿着的黑纱上昏暗分明,折射着明光。
白糖三步并作两步,眼瞳中死死捕捉住两猫的踪迹。很久没有下床了,白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有明显的下降,胸口的气体仿佛堵塞,压迫着他的胸口,肌肉的紧张和酸痛让他的步伐渐渐放缓。
眼前有些恍惚。“不是吧,体力这么快就耗尽了?”白糖心里念道。
两猫似乎也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体力不济。看到这,白糖就努力提起精神来,加快了步伐。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站住!”
白糖和两猫的距离渐渐拉短,似乎伸爪便可触到那猫飘扬的斗篷。白糖咬咬牙,习惯性地将爪里的东西顺惯性砸向两猫。
“哎呀!正义铃不在我爪里!”
白糖怎会知道,自己的正义铃现在处在何方。
“要是有正义铃就好了!不然,这两猫早就被我追上了!”
两猫猛地停下!
随后他们扭身,静静地等着白糖。
“喵!”
白糖脚下飞快,刹不住车,只是一声喵叫后,一头正正栽进其中一只猫的怀里。
白糖只觉那猫似乎……下意识双爪抱了他一下,随后轻柔地把他推回。
“呵,小猫跑的挺快的。”
其中一只猫开口。白糖摇醒晕乎乎的脑袋,立马跳起,摆出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姿势。背后揉着作痛的屁股,白糖装出气势。“哎哎,两位大叔,刚才是你们撞我的唉。”
“哈。”一只猫在偷笑,另一只猫则背后狠狠掐了他一下。
“小猫啊,你不觉得,你落入我们的圈套了吗?”一猫缓缓开口,语气带着怜悯和嘲笑。
“圈套?”白糖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环顾四周,四下无猫,无声无息,黑洞洞的,正是下手的好地点。
“什么嘛!我我早就看出来了!是是故意跟上你们的!”
“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忘逞能,胆量可嘉。”
“可恶!”白糖知道自己中计,而对面有备而来,如果一味防御肯定打不过,所以……
我先发制敌!嘿嘿!
于是,一道白色的残影从眼前闪至那两猫面前,速度快到令两猫有些吃惊!
白糖脚下发力,腾跃而起,一拳直逼命门!
可那两猫只是惊讶那一刹,便冷笑一声。其中一猫一把夺过白糖的拳头,再顺势往胸口一拉,微微侧身。只见白糖凌厉的拳风瞬间被化解,而他自己也刚好落入那猫的下怀。
空中飞跃着,白糖硕大的双眸吃惊地望着那猫,而接下来,那猫只是爪对着白糖直立的尾巴一拉,白糖便爆发出惨叫:
“喵!”
随后只是一瞬,白糖的胳膊便被反剪,另一只猫用绳索死死捆住,再也不能动弹几分。而白糖呢,趴在地上,眩晕翻滚的世界让他睁不开眼,口中的白沫也渐渐喷吐出来。
“啊啊啊啊……喵……”
“走吧,交差。”
于是,被捆着的白糖在前面拖着脚步行走,两猫在后面押着。三猫行走在狭隘的巷缝里,模糊的灯火从背后亮起,也依稀可见前方的微弱光点。
那两猫并没有白糖想象中那么凶残毒辣,反倒是一猫嘴贫,一猫开怼。
“怎么样?我就猜这小猫跑不到西直门,今天晚上的夜宵钱你出啊。”
“呵,贪吃的理由还挺多。想吃夜宵,自己吃去。”
“喂,这可是你说的。不会现在反悔了?”
“我真是深深担心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我那是说你的预言肯定不准,但至少不会耽误我们的夜宵时间。”
“你什么时候是这么说的?别乱改嘴!”
“自己记性不好、耳朵不好,别怪别猫,昂,我给你推荐一家医馆怎么样?”
“哎哎,小猫,你评评理。他出尔反尔,什么猫啊?”
其中一猫低下头,突然拍了拍昏昏欲睡的白糖。白糖猛地抬头,天灵盖和那猫的下巴狠狠碰撞一下。
“喵!”
“蠢货。”另一猫淡淡说。
“啊啊对不起啊大叔们,我们这是要……去哪啊?”白糖连忙好声道歉,来挽回和绑匪们的友好关系。
毕竟,被绑架后搞好和绑匪的关系,还是好处多多的,至少不会提前撕票。
“稍安勿躁。”
两猫突然闭了嘴。突然的安静让白糖有些不适应。白糖努努嘴,轻声问:“大叔们,什么意思啊?”
四周的无声便是对白糖的回答。
“切,不说就算了,还装高冷。”白糖嘟着嘴,暗自说道。
终于从阴暗的巷子里走出。两猫推推前面正发愣的白糖,转弯。
打宗宗宫。
在白糖眼前辉煌的琼楼玉宇,正点着灯,从阁窗的薄纱里吐露出星星之火。光延伸往上,朱红色的瓦和古色的横梁便显露出真面目。红的黄的,都成为最壮丽的底色,让这通明的宗宫与抬头无尽的黑夜格格不入。
芳草围殿,碧树流黄,红瓦立墙,绕匝一方。而宗宫的正门上,鳞片欲坠的飞龙死死压制住下方咆哮的猛兽,猛兽举起利爪扑向头顶盘旋的龙,都被生动地刻在漆柱上,栩栩欲活。
两猫牵着白糖隐入旁边黑暗的屋檐下。两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猫还捂着白糖的嘴,以防他发出声来。
白糖见状,白白眼,索性放弃抵抗。
“让我天才白糖,看看你们这两绑匪要干什么。”
两猫焦急地望着远处另一小巷口,似乎在等着什么。
随后不久,那巷口,忽的现身一黑猫,双爪把着扶把,轻轻推着一肮脏的木车,木车轮在颠簸的石砖路上歪斜着,几乎要脱离车子。他缓缓走向两猫。
“等下你,老实点!”
一猫警告白糖后,便和那推车的猫摆摆爪。两猫稍稍对视,而眼神令猫捉摸不透。
随后,那推车的黑猫从车后拿出绳索和白布,递给两猫。两猫熟练地绑住白糖的四肢。为了防止他乱动,绳索的力度和紧度都加大,随后粗暴地把白布揉成一团,塞进白糖嘴里。
“这什么啊呜呜呜呜呜……”白糖的嘴被塞入白布,四肢被绑,然后被两猫用力摁入车内。
掀开遮住车口的破布,便是满满一车汁水,一股奇异的味道冲鼻而来,熏得白糖眼前发昏。
车内很是温暖。在冲天的怪味里,白糖“呜呜”地挣扎着,但奈何都无济于事。
马上,破布又被盖上,白糖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憋住呼吸,试图挪挪爪子,可掌间便被这汁水包笼,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车启动,摇摇晃晃,起起伏伏,白糖的脑袋还和车壁对撞过几次。
车走了一会。外面,隐约响起对话声。白糖立马贴着车壁,勉强能听到些什么。
“唉,大哥,这次装的金汁怪多的啊。”
“那是。那些大官都特别讲究干净啊。来来,检查检查,例行检查还是要做的。”
“唔……不必了,你都是老干家了,怎么会偷偷运送东西呢?”
估计是检查的士兵也被这臭气劝走了吧。
在车里的白糖,隐没在汁水里,这就导致他呼吸困难。而每当他想抬头换气,便会有一爪狠狠把他摁下去。
“唔……”
“快要憋不住了啊……”
“头好晕……”
终于,车停。白糖被一把捞起来。只觉脚下成河,随后,迷迷糊糊中,白糖被拎着走向什么地方。然后,便是猛的一盆凉水直接砸到白糖脸上。
水直接浇醒了白糖昏昏欲睡的脑袋。白糖缓缓睁开了眼,终于看清了周围。
“唔……”
他正处在一处没有灯火的偏僻小屋里。屋里没有窗户,只有几处微小的缝隙透过光。眼睛适应黑暗后,白糖发现四周都被几个士兵把守,形成包围圈。无形的压迫也由士兵们金甲利枪的装备而来。而他,则像个任猫宰割的玩偶,无助地蜷缩在墙角,颤抖着。
面对这么多眼神阴鸷的绑匪,白糖魂魄早已飞出,被吓得爪无足措,眼神空洞,气力尽失。他四肢被绳索勒出深深的痕迹,透入车上残留的汁水后一阵疼痛。
然后,正在白糖不知所措时,几盆水便从士兵爪里飞来……
“喵!”
不一会,白糖身上的污渍被彻底冲去,留下一地的残留物,但那铭记终生的异味却在白糖鼻间再也挥散不去了。他的毛也悉数浸透了水。几个月没有打理过毛,白糖的毛长得甚是旺盛,沾滴存珠的毛几乎掩盖住白糖脸部的五官。
这让白糖很不自在,可当着绑匪的面,也不能太张扬。
有猫给他解了绳子。白糖活动一下酸痛的四肢,轻轻发问:
“各位大大大叔,这是干干什么啊?”
白糖细如蚊虫的声音估计没有被听见。一士兵见状,上前递上一大块粗布。白糖接住,微微抬头,便发现了这微妙的处境:
一群士兵,集体围在一起,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像是在研究什么似的。
就算是胆大的白糖,此刻也肯定会有些后怕。他望着周围士兵严肃的神情,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其中一猫打断:
“你,你,去!”
于是,两名士兵一步上前,夺过粗布,粗暴地帮着白糖擦干身上的水。
白糖还没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便被那宽大的粗布包裹住头。视野消失,只感觉两只猫宽厚的掌摁在他头上,来回使劲摩擦,像是在蹂躏一样。
“喵……喵!”
白糖唯一的反抗就只是喵叫几声,可这喵叫还是被那厚实的粗布吞没。
终于结束了。可还没等到魂魄归身,白糖便被推搡着,跟着那群士兵的步伐,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士兵们全副武装,层层叠叠地围着,生怕这中心的猫逃走似的。白糖的身高淹没在这群身强体壮的士兵们中,抬头不见星月,低头只能看见脚下地面。
“这是……”
“稍安勿躁,小猫。”
冷冰冰的回答让白糖更加害怕自己的处境。
眼见和士兵们没有交流的可能,白糖便思考起了对策:“绑绑绑架?这么多猫来抓我一个,不太像啊。可刚才还把我绑起来,这是在干什么?要不用韵力逃出去?”
看看那些士兵甲光如鳞,拼韵力估计打不过,白糖只能放弃抵抗。
“啊!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早知道就呆在叶家不出来了,我估计,叶哥肯定找不到我了。”
缓缓的,士兵们踏上殿阶。殿堂不大,昏暗的灯烛立在墙壁上,倒显得一丝阴森。白糖他们像是走在一条走廊里,前进的路不知有多远。经过了刚才的折腾,白糖身心俱疲,殿堂里只响起他沉重的脚步,而士兵们脚下虽都着铁靴,可踩在地面上竟不是铿锵响声,就连一点沉闷的回声都没有。
“不对啊,这里看着那么好,把我拉来干嘛?”白糖挠挠脑袋。
于是,不知是否经过审核和验查,在白糖脑海里,萌生出一个神奇的念头:
他们,请我来做客的!
“不对啊,做客的话,也不能绑着客猫把他塞进臭死猫的车里吧。”
士兵们突然停下脚步。在一片寂静里,他们忽的散开,但还是保持一个圈的阵型,只留下白糖一猫站在中间。
这里,刚好是神秘殿堂的正中间。赤红色的地毯从这里铺开,向四面缓缓延展开。虽在暗处,地毯上的赤色还是容易被视为未熄的火焰,灼着脚掌。韵黄色的波浪般线条点缀着赤色,从四方伸来,如在烈火中求生的飞鸟,轨迹多变,而众多的幸存者汇聚,行成一处圆盘,正位于白糖脚下。
“啊……这是?”白糖看着周围的猫把他撂在中间,也想跟上他们。可士兵们寒冷如刀的目光扎的他寸步难移。
“准备好。”一士兵开口说道。
在白糖听来,这话,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轰”的一声,白糖脚下的圆盘开始抖动!
“咋咋咋了?喂!大叔不大哥们!”白糖被脚下突然的颤动吓得大失常色。
随后,一阵怪异的风从圆盘与地面的缝隙里蹿出,直射白糖腰间。风冰冷无比,这让白糖瞬间炸毛。
随后,这圆盘缓缓下降,一个柱状的通道渐渐显现出来。石壁凸凹不平,隆隆的摩擦声有些震耳。
“原来,下面有个密道!”白糖恍然大悟。
这圆盘颤动着继续下降,脚下似乎随时会裂开。圆盘下到白糖的头刚好和地面齐平后,一巨大响声“咚”后便停了下来。
“怎么不下了?唉,机关出了问题吧。”
正在白糖吐槽的时候,他脚下的圆盘开始倾斜。
对,倾斜,以白糖察觉不到的速度在向前倾斜,只有脚下地面上掉落的石子的滚动可以作证。
“唉,我说,机关出问题了啊!”白糖张开嗓子吼道。
很快,圆盘已倾斜的很大一角度,白糖终于察觉到圆盘的倾斜。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抬头,殿堂的殿顶,一个大洞,正对着白糖,直直射入雪白的月光,甚是刺眼。
“这……是什么啊?”
地面上,似乎飘来一句“旅途愉快。”
而这都不重要了。
白糖脚下只一震,圆盘便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向上弹去!
“这……喵喵喵喵喵!”
原来,这是个发射台!
一道流星从殿堂出发,如迅雷般穿过殿顶的大洞,穿破声速,飞出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啸的风如利刀,割得白糖双眼不睁开都感受到剧痛,胸口的压力如千斤巨石,毛茸茸的脸被风撕扯着、玩弄着,头发被风生生压直,尖立的像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屁股快要着火,呼吸困难,夏夜的热风扑入肺部灼烧着,双掌内的肉垫直觉旁边被风吹起的毛在切割,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会儿,似乎上升的加速度减为零,风势也减弱。白糖试探着,费力睁开眼。
环顾,白糖飞翔在云霄之下,伸爪摸不到星星,黑云在头顶上方蠢蠢欲动,四周竟如此干净宽阔,一眼可以望到远山和黑林。
俯瞰,便是灯火辉煌的夺明城,万家灯火如灯火的宴会,照得这土地不再黑暗,而街巷小道、楼阁宫殿、明溪虹桥、古墙城门,都揽入眼底,尽是灯火色。
回看,起飞的殿堂已经小到如米粒,若不是一旁高塔上的灯光,它就隐没在黑暗里了。
肩比云飞,身如龙盘。
抬头万神,脚下万生。
时间已久,该下坠了。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还有心情去欣赏风景?不应该担心自己怎么落地吗!”
在大地的召唤下,重力发力,白糖如断翅的雁,在天边留下一抹痕迹,便飞速砸向地面!
“啊啊啊啊!喵!谁来救我啊!”
还是上升时熟悉的感觉,风刮得眼睁几乎不开。眯着眼,白糖惊觉落地点没有水!
“啊啊啊!”
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可以模糊地望见地面上的东西,眼前小如蚁虫的东西渐渐变大。
“我还年轻啊!我还有遗书要写!”
与空气的摩擦随速度的增大越来越剧烈,似乎可见白糖身上在燃烧了。失重的压迫感让白糖骨头都要散架。
“师父!小青姐姐!大飞!爸!妈!”
地面已咫尺之遥!
白糖紧闭双眼,心里默念,祈求痛苦的时间短点。
“臭屁精!”
“咚!”
好长一会儿,白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咦?”白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网上,安然无恙。
这大网用粗如腕的绳索编织,但绳索却软柔如棉,砸上去没有丝毫的痛感。
“唉?我……我没死?”白糖把自己全身拍了拍,确认没有少一块肉。然后狠狠掐了自己,再确认不是梦。
“我没死诶!”
“丸子,还是那个丸子啊……”
像是嘲讽,但,更是担心和兴奋。
“白糖!”“白糖!”
武崧、小青和大飞冲上来,紧紧抱住白糖。
后面,是慢步而来的武铭。他微微笑,缕缕胡须。
“孩子们,恭喜你们出城。”
白糖第二十八折 完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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