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湮灭世与界

发生了……什么？

在一片门外残阳如血的绽放中，凌清羽被定格在了全身的血液逆流那个时间，跌落在了世界的遗骸里。

凌清羽（幼）：李阿姨……

凌清羽模糊地从凌乱里看清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位李阿姨是宅子中的仆人，经常来看她，帮过母亲不少忙，也总会给她带些好吃的。

可她现在却……

看着眼前的面容，女孩的四肢瘫痪在了混杂着的一片里，然而尽管无法操控躯体，她的视线却开始一步一顿地僵直着向前。

看门的林伯伯，爱笑的小林姐姐，喜欢送她糖的余阿姨……

在麻木得无法定义频率的步伐中，凌清羽的灵魂似乎成了一个无字墓碑，将所有她熟识的称呼，通过被封锁在喉咙里的气流凌乱地描画上。

那么多血，这么多人，这么这么多寂静的嘈杂将视线沾满，让人再找不出一块能在心上落脚的净土。

可是，阿沐哥哥呢？妈妈呢？

直到这时，凌清羽才终于记起她在游离之外的现实中该害怕什么了。

有两个身影尚且还在眼前明确缺席着，于是，它带来的混杂期盼开始强行挤压凌清羽身体的僵直，终于让她能够勉强于杂物之中支撑起躯体。

她要跑起来，哪怕跌撞，哪怕颤抖，哪怕笨拙不像样，她也必须在铺开的人群中寻找出答案。

火舌的味道将嗅觉唤醒，凌清羽不知第几度摔在地面，又摇晃着再次爬起，任由从不远处蔓延过来的火焰在灵魂上烫起燎泡。

凌清羽（幼）：阿……

被灼红的疙瘩一颗颗地将焰火在皮肤上烙下起伏不平的一块块，而直到站定在了一片摊开的浓稠之前，凌清羽的意识才再次被时间缠住。

凌清羽（幼）：阿沐……哥哥

此时的沐旭已经嵌入了他身下微微凝滞的血泊中，衣襟被血肉的颜色温柔覆盖住了残忍，让被无情剖给空气的破损组织不至于直白染在眼前，银色发丝次第染上红色，让记忆中的颜色褪色至了失真。

一切都刺眼得安静，只有他半阖的眼睑下不见了光影的瞳孔还在透露着黎明的余烬。

原来在无光存身之处，旭日会黯淡得如此寂寥。

凌清羽（幼）：不……

不，不会的……阿沐哥哥怎么会有事？

分辨不清到底手和脚哪里颤抖的更厉害，此时的凌清羽只知道，有一个小小的世界在崩坏。

突然，心底的一道身影兜住了从天空坍塌下的巨石。

凌清羽（幼）：妈妈……妈妈！

声音在嘴角反复喃喃，呼叫着世界最后的救世主。

凌清羽（幼）：妈妈一定会有办法……我去找妈妈……

在女孩的心里，母亲一直都是全能的代名词，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从来不用害怕。

于是凌清羽努力捕捉起方向，寻找她心脏中最后的一根顶梁柱。

凌清羽（幼）：妈……

门被推开的动静掀起一阵细风，却吹不起一片浓稠中的半丝涟漪。

一具身体歪斜在墙角，从刀刃处被割裂开的皮肉张扬地翻卷，血液依旧温柔地遮掩被扯裂的血管，却又毫不留情在女孩的视野中抢占地盘。

红，视野中蔓延出目光余角的一览无余的红，浸透了最后尚存着一抹纯白的希望。

妈妈……妈妈……

血腥味逼迫着凌清羽清醒地目睹这一切细节，清晰地看见曾经面对着她的言笑晏晏的母亲这样将她抛弃。

从头盖到脚的凉意冒昧地闯进了周围被火焰划开地领地，女孩的嗓子被烟无情地锁住了。

此刻，只剩下麻木可以短暂地屏蔽一切，删除记忆，删除思维，剥夺她所有的能力，直至最后燃尽生命。

凌母羽……羽儿

羽落湖面荡起的涟漪极其细微，但那一圈圈的线却可以缝补一个世界，尝试着重新拼凑起一个破碎的意志。

凌母跑……快跑

费尽了全力，母亲却依旧无法看清眼前女儿的脸，只能用孱弱的声音向前摸索。

凌母要…活下去……

至此，世界再也没了回音。

凌清羽（幼）：……妈妈？

风能捎走话音，雨能稀释血腥，可它们却带不走被残忍撕开的现实。

直视着母亲身上破口处被撑大的空洞，微弱的声音开始旋转在凌清羽的耳边。

跑……她要跑……

这是妈妈跟她说的，凌清羽一直很听话，她不能让妈妈失望。

可是，可是……

想要紧紧攥住心中这些字眼的凌清羽却突然发现，由于握的太紧，它们早已被揉成了一片破碎的齑粉。

她又能跑去哪呢？

她跑出去了又该怎么办呢？

母亲似乎忘记告诉她答案了，凌清羽知道母亲很相信她，知道母亲总很放心将事情交给她，知道母亲一直觉得羽儿最棒了，可是她现在……真的好害怕啊。

不知何时已跌在地面的女孩蜷缩着，纠结着，这样濒临死亡地挣扎喘息着，四周扫来的热浪好像要把她的身体抓得千疮百孔，而从伤口中流出来的痛苦却也写不出答案。

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母亲……

她没有世界了。

内心求生欲的声音在城堡的坍塌中失去了方向的指引，它茫然徘徊，望着即将坍塌的门框，能看见的却只是自生自灭的尽头。

未知嗷嗷！

当感知面临着退场短暂返场，腰间突然传来的力道让凌清羽终于听到了一个细微的，溜进烈火努力挤进她世界的声音。

是铃。

苍白开合着嘴形，凌清羽却没法从身体中挤出有意义的字音。

铃（小嘤……

那一片暗色中难得幸存的一抹白此时已经不再纯粹，灰头土脸的铃地咬住了凌清羽的裙摆一角，拼尽全力向前挪着。

奈何铃的力量太小，没有让凌清羽挪动几分，自己却差点跌进一旁火焰里。

铃（小嗷嗷……

看见凌清羽依旧顿在原地，铃也只能是焦急地转来转去。

要……跑。

被卡顿在硝烟中的思维被牵引着挪动了起来，看着铃倒映着周围火光的那一对眼睛，凌清羽明白了，它是在为自己指引方向。

于是，她再次费力挪动脚步，歪斜着不像样地跟着那比火光更有热度的白色跑了起来。

铃找的这条路通往的是宅子的小门，虽然火势已经向那蔓延了，但也比火海中的正大门安全许多。

没花多少时间，凌清羽就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出口。

噼啪……

火光在空气中喧嚣的声音此起彼伏，开始在身后狰狞地张牙舞爪，但凌清羽距离门却还有一小段的距离，急得已经在门边的铃不停叫唤。

就在凌清羽即将跑到小门处时，她的背上却骤然一重，突如其来的力道加速了她闯进外界的速度，跌撞几步后，凌清羽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啪！

身后的门中传来一阵破碎声响，凌清羽侧头看向身侧。

等等……铃呢？

就在前一刻，铃突然看见了屋顶上面已然摇摇欲坠的吊灯，于是它绕到了凌清羽的身后，想要将她推出去。

然而，它的体型还是太小了，重量也自然大不到哪去，所以为了让凌清羽可以向前足够快地出去，铃在扑倒凌清羽背上的那一刻再次卯足了劲用力一蹬。

这一下的效果显而易见，只不过铃自己，却在反作用力下跌回了房间中。

轰隆——

在火焰与空气交汇的那一刻，无情无义的气浪裹挟着烈焰在地面砸开了一片火红，终于，最后的一片纯白也在其中被淹没。

凌清羽（幼）：铃！

这个夜晚仅存的月光，湮灭于了梦碎的光影。

---TBC

作者大大我：好好好，考试前一周感冒发烧(Ｔ▽Ｔ)

作者大大我：虽然但是，为了元旦我还是来了。

作者大大我：大家元旦快乐ヾ(´(ｴ)｀ﾉ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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