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乙女】【织田作】光的重量10

——接上文——

顾客听完我的故事后吐出一口气，嘴开合着，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过了一会儿，她合上书，语气飘忽。“原来是这样。那种想要活下去的感觉，原来就是我的欲望，我的本能在呐喊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压抑心底的声音，差点把自己都舍弃了。真是……无可救药啊，我。”

顾客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肚子疼。”她说完便晕了过去。

挂在墙壁上的终端主机发出报警的呼叫。我迅速将她抱起，从沙发到门口花了些时间，将人搬下楼后救护车便赶到，感谢物联网的发展，救护车及时将顾客送入医院。

最上面的诊断书上写着:急性胃炎。果然是没有好好吃饭造成的病痛。我翻看余下的诊断书，没想到居然有七八张，何等惊人的数量。

普通人即使没看到上面的病症也会为诊断书的张数之多而感到惊讶吧，这花不少钱啊。顾客比较幸运，作为抽中头奖的人，公司对于服务期间内产生的额外费用都会承包，不用担心自己的私钱被花光的问题。

等顾客醒来后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在这六个小时里有同事接到公司的通知来支援我，这位同事是之前被顾客吓走的五个机器人之一。他见我的眼神从最初的敬畏已经上升到我都看不懂的复杂眼神了。

“前辈。”我说，“辛苦你跑一趟。”

“不，这位阁下，能亲眼见到您把这位祖宗送入医院是我的荣幸。”

看来顾客之前真的给他们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前辈的敬语像倒豆子一样往外撒，他说:“之前这位顾客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编程，虽然只是幼儿园级别的编程，但在我们知识贮藏库里放了几百本恐怖小说……太可怕了！”

不止是幼儿园级吧，根据微表情识别，前辈现在也十分害怕，说是大臣级别会更让人信服。嗯，所以研发人员真的可以考虑将顾客挖过去做外援，编写程序的工程师也会因此受到激励好好工作吧。

被我列为强大外援的顾客，她醒来第一件事情是——

“噗——哈哈哈哈哈。”

那阵笑声我确认了一遍才相信是从顾客的病房发出的。我敲敲门，笑声消失了。

“织田作？”隔着门顾客对我说，“我说你带了终端吗？”

“刚刚同事给我送来了备份版。”前辈不太敢进那间他认为是［恐怖之屋］的公寓，绕远路回公司拿了备用终端。

“给我。”她让我进去，看见我以后又笑得乐不可支。

好一会之后，顾客拿过终端，将主页熄屏，变成一面镜子朝向我。

我得以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头发乱七八糟，像十八级台风席卷过。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衣服已经不能用衣冠不整来形容了，若是穿着这身头去行为艺术博物馆展览，不出半小时我便会成为艺术界的模特新星。

“滴——”

有人给我发了邮件，署名是［反抗命运联盟］。

“？试用期过后你也打算使用我吗？”我接收到五星评价反馈和继续服务的协议，看来不用担心失业的问题了。

“当然。”顾客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现在已经超过七天试用期三个小时了。你没有离开，反而在等我醒来，为什么？”

对待顾客的问题我不敢大意，这不像是大象关入冰箱里需要几步的脑筋急转弯，所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算了。”顾客放弃询问，“你肯留在这里等我醒来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窗外的落日斜照入室内，为惨白的墙壁镀上一层暖意。很难想象这还只是下午。在公寓里渡过的那几天紊乱了我对白天黑夜的认知，就连那段自动24小时计算时间的程序也变成了冰冷的数字，让人察觉不到背后的时间在流动。

顾客伸出手心，接住那道光，像是舀起一捧光做成的水。

“谢谢。”顾客说，“谢谢你，织田作。”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在阳光下合拢双手，感受到了一束阳光的重量。

“啊。”我听见自己说，“不用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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