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乙女】【织田作】光的重量9

——接上文——

话语凝成的子弹击中中枢系统，金属碰撞擦出的火花点燃电路，让我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燃烧。

手很烫，脸很烫，身体各处都在尖叫。

在成片的尖叫声中，我听到一个微小的声音。它靠近心脏的位置，在火焰中跳动，发出了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叫喊——

“咚咚咚。”

“但为什么是欲望呢？”顾客来回抚摸那两个字，“意识消失以后，我应该什么都没了，为什么还会有欲望呢？”

我捂住胸口，感受那里的跳动。

对上她疑惑的表情，我轻声说:“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X X X

那是一个很空的房间。

办公桌，办公椅，办公桌上的笔和文件，办公椅上的人和茶杯。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摆设。

窗户是落地窗，没有窗帘。

捧着茶杯的男人挥退秘书，放下钢笔，转动椅子，朝着窗外，用很熟稔地语气说:“我们继续吧。”

我从门后走出。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游戏会社的老总，一个不好对付的清理对象。

老总泰然自若地弯腰抽取桌子底层的抽屉，那层抽屉被卸下，男人捧着它来到窗边，拿出里面的茶具。茶具很完整，抽屉倒扣便成了矮几，放在上面沏茶刚好。

他倒了两杯，一杯放眼前，一杯放对面。

“织田作之助，陪我喝一杯茶吧。养胃哦。”

我迟疑了一下，拿着枪过去，“这是你的遗言吗？”

“嗯？算是雇主的命令。”

男人请我坐下，我坐下了，品了一口茶，在他期望的眼神里，说出评价:“好茶，很解渴。”

“公司真是厉害啊。”他感慨道，“能把机器人造得和人类感知一模一样，这可不简单哪。听说你们最近即将建立一个新的部门，叫［情感陪护］？”

“您也很厉害。”

这番对话并非吹捧。研发出我的公司在仿生人领域是龙头企业，部门众多，接到的委托无数，包括养老陪护、心理诊断，以及我所任职的［任务清理］部门。任务清理部门的委托书和别的部门不同，他的委托人都是匿名的，审批通过标准至今未知。只知道任务量不大，但都高危，是其他部门损坏率的4.6倍。

我擅长暗杀，理应不该正面对敌，但老总出具了他的两份委托书，我只记得其中一份。

内容是:

为了正义杀了我吧，我不是好人。

他委托公司杀自己。

我第一次产生了类似困惑的情绪，“为什么您委托别人来杀自己呢？”

他喝一口茶，砸吧嘴说:“说来就话长了。”

“你认为机器人和人的区别是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他，前者是舶来词，后者是本土词。

老总愣了会，不死心地继续发问，抛开词义的区别呢？

“爱。”这次想的时间有点久，但他并不着急，不过看男人的表情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老总返回书桌，从右边第一个抽屉拿出一本书，名字为《弗兰肯斯坦》。

“看看这本书吧，孩子。你会慢慢理解区别是什么的。”

我双手接过书，碰到封皮的凹陷处，翻过来看是两个模糊不清的汉字。

“如果看完还不知道的话，答案我写在封皮上了。”

我说这两个字我看不清。

他说，你会看清的。等你成为人的那天，你会看清的。

“动手吧。”老总说。

他闭眼跪坐在木地板上，热茶的氲氤称得他神态安详。

我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举起枪，对准他的眉心。怀中的书有些硌人，枪口往下，对准他的心脏开了一枪。

“谢谢。”他轻声说。

枪的后坐力震得手发麻，直到我离开现场，回到宿舍翻阅书籍时，我才发现，那是我的手在抖。

从此以后我不再杀人，因为我的手背叛了我的意志，无论换多少个零件，在举枪射杀的那一刻它都是颤抖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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