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深渊

进教室门坐到座位上，陈柒转身往罗栖桌子上放了一盒牛奶，上面贴着便利贴，写着回“回礼，望收。”

罗栖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笑容。他十分清楚这只是一场属于他自己的暗恋，空气中是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窗外飘着校园的热闹气氛。

漫长的一天结束，陈柒收拾书包回家。罗栖跟在他身后送她回家。

街上刮起一阵大风，陈柒今天去了另一条街。树枝上的鸟儿喳喳乱叫，似乎预示着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喂前面的那个妹子长得不错，要不……嘿嘿……”，两个满脸胡渣的小混混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们步步紧逼把陈柒逼到一个小巷里，肮脏不堪，杂乱。旁边放的垃圾桶与陈柒的脚后跟相撞发出吱吱的声音，陈柒下意识蹲在墙角，抱起头，她被吓坏了。

这个城市表面干净明亮，内脏里却肮脏不堪，里面住着的是社会的蛀虫，没到黑夜就跑出来寻欢作乐。

少年罗栖站在墙后，目睹着一切的发生，他怕了，脚下是麻木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犹豫了。

亲人、朋友，陈柒在他脑中飞快闪过。他拿起脚底的脾酒瓶冲个过去，那短短十秒他什么也没想，“陈柒，跑！！！”小混混的胳膊上是玻璃碎渣，血流了出来，冲劲很大的一拳打在罗栖脸上，他用力抱住小混混的腰，看到女孩跑远才缓缓松了手，“好，没事了。”

罗栖跪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另一个小混混气不过，恶狠狠地在罗栖肩头踩了两脚，“呸，坏老子好事！”觉得一个软弱男子打也没意思了，便走了。“就你这分量，还想当英雄？tm回家吃奶去吧！”

天空黑压压，下起了小雨。

罗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是啊，太弱了，连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幸好，最狼狈的一面没有被她看到。”罗栖扶着脚缓缓拾起身子，提上书包，一跛一跛地往家走。

垃圾箱旁边的前脚下一朵小野花妖艳地绽放着，与周围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路上的血迹被雨水摸得干干净净，恢复了平常的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回到家，罗栖打开了灯，冲进厕所望着镜子中的男人一顿痛苦。他无力的捶打着，狠自己好没用好懦弱。

窗外的雨愈来愈大，似乎在指责罗栖的胆小。

雨还在下，窗台上放的仙人掌倔强地矗立着。罗栖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重重地写“不求深爱，不求得到，只愿平安。”

陈柒站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眼睛无神，呆呆的坐着，3、2、1……

人总是在一瞬间崩溃，下一秒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来，滑过脸颊滴在安静的走廊。她没有放声痛苦，表情也不痛苦，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冷漠。

在三分钟前，她的妈妈终于脱离疾病的痛苦，离开了她的女儿，离开了这个世界。

女孩陈柒在这个夜晚长大了，她在最绝望最崩溃的瞬间将哭声调成了静音。

医院白炽灯散发的光实在烘托不出什么温暖的氛围，这是一个生离死别的地方，给人的印象是残忍恐怖冰冷。

雷声、闪电、医院，女孩无依无靠，身边没有亲人，她已经忘了她是如何签下确认死亡诊断书的亲属签名的。

她跌跌撞撞跑到雨中，低着头，此刻她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理智的不能再理智。

树枝的最后一片叶子被雨点打落，叶落人走……

少年胜负重伤，少女家破人亡……这是一个沉重、悲伤、忧郁、痛苦的夜晚。

午夜的钟声敲响，世界都在沉睡，恶魔在深渊中张牙舞爪，丑陋的皮囊上是愉悦的笑容。

城市的最深处并没有桃源，是无尽的黑暗，让人喘不过气绝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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