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倾诉

时光啊，很容易把人抛弃，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个春天也就在等待中过去了。

这两年，罗栖依旧是那个罗栖，内敛沉默，学习越来越好；陈柒却再也不是陈柒，以前的她温柔恬淡美好，现在的她轻狂张扬跋扈。

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对的年龄里面做了不像这个年龄做的事。

两年光阴，罗栖依旧守护着陈柒。

每天往陈柒家的牛奶箱里塞进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鼓励的话。

“黑暗中的人，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那时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整个春天为你喝彩。”

刚开始陈柒看了眼便放了箱里，不再理会。后来她见箱里纸条越来越多，感慨一句“送纸条的人还只是执着”，便拾起来一张一张贴到笔记本上。

那些纸条总能让她阴暗的生活多一丝安慰，她被那些纸条治愈到了。

罗栖见陈柒都收了，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在两年前，罗栖加了陈柒微博好友，“送暖的仙贝”，这是他的网名。起初陈柒和他只是偶尔聊聊，有一天陈柒突然发了一条“浪荡了一年，人情世故见得多了，也不知道混那个圈子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未来。”

“拨开眼前迷雾，赶走未来阴霾，心中自会有答复。”

陈柒给他讲了温暖陌生人送小纸条的故事。罗栖给她讲了暗恋一个女孩六年的故事。

后来的后来，微博上俩人想识相知。偶尔大胆闹闹，贫贫嘴。陈柒发现这个陌生网友有很多萌点，淡定冷漠中的迟钝，文艺青年的萌点。隐隐约约觉得他是个很干净温柔的男孩子。

罗栖发现陈柒并不是文文静静的淑女，也不是轻狂张扬的社会女，而是有时深沉有时调皮玩闹的小女生。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他接触的陈柒是那样真实。

他们聊了两年，罗栖送了两年的小纸条。陈柒从来没有想亲眼见一面送她温暖纸条的陌生人，她知道，对方可能是不想让她看见，所以才悄悄地放纸条。

他们默契的保护着这份感情。

高一陈柒妈妈去死后，罗栖找过陈柒很多次，却每次被骑着小摩托的她甩掉。

那天，陈柒不知想起了什么，停下车对身后的罗栖喊道：

“罗栖，你以后别找我了，我说那番过激的话是因为当时没处发泄。我也不知道你天天自责的什么，能不能男人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和你不熟你却表现出一副认识我很久的样子，总是像看多年不见的老友似的神情，实在让我琢磨不透啊。走了。”

“陈柒，你会回到从前吗？”

“罗栖，你知道那种失去信仰，失去努力目标的那种感觉吗？唯一能让我想努力考上大学的人去世了。”

“我真的很累很累，那些光鲜亮丽的成绩都是我用无数个与黑夜作伴的夜晚换来的。现在我真的不想我那么累，不想做题做到崩溃恶心想哭。”

“只想做一次陈柒，正真的陈柒。没有挂念，不要伪装成好女孩的陈柒。我不想做为了妈妈而拼命学习，努力假笑的陈柒了。在最应该叛逆的时期我已经被岁月磨平了少年应有的棱角，现在只想把那些当初我不敢做的事情做一遍。”

“什么时候回来？等我玩够了，就回来。”

“好，我等你。”罗栖静静听她讲完这一切，留下了一句简短的话。

“不用等了。我妈下葬的那天我没有哭。在绝望中，人不会放声大哭，全身神经就像麻木了一般。在死亡面前是过多的无奈。”

黄昏的余晖将骑着摩托车的陈柒渡上了一层金色，她是那样平凡，那么普通，那么美丽，再也不是伪装的她，伤心的她。

天幕被光拢成了寂静的火红，街道中是车水马龙的喧嚣。

阳光下陈柒的唇边带着淡淡的浅笑，眼角滑过温热的东西。

“你哭了，陈柒。”

“我没哭，只是眼睛有点干，心里有点涩。”

“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想那样无助那样累了。这次，我要任性一次！”

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陈柒走了。

罗栖目送背影走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原来她不快乐啊……

她憋了这么多年，肯定憋坏了。今天终于忍不住了，神明啊，让我看到了一个那样脆弱的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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