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蠢货

朱月穿着校服也很好看，肥大的校服衬得她更娇小玲珑。早读已经过了，朱月从讲台上下来，今天是她带读英语。她的声音就跟她的人一样，七分柔顺，三分恬然，像是名贵的白丝绸在空气的吹拂下发出的阵阵清吟，何止悦耳，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到慰贴。

朱月回到座位上，发现座位里又被塞了几封粉色的情书。她有些害羞的低头抿嘴笑了，惹得一直注意她的人心里涟漪不断，像喝了一大罐蜜糖一样。

老何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直明恋朱月，从初中到现在，表过几次白，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但他毫不气馁，坚持认为这都是女神给他的考验，只要他变得足够优秀，总有一天女神会接受她的表白的。

陈家祥对他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说来也巧，陈家祥和李成杰还有王佳妮在高一(3)班，老何在(4)班，朱月在(2)班，他们这三班，刚好在一层楼内。这给了老何很大的便利，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跑到2班的栏杆处，明着跟2班的男生打打闹闹，暗地里偷偷摸摸看着朱月，差点没把自己变成望妻石。

只是今天……他照常溜到2班的栏杆上，却看到了丧心病狂的一幕:李成杰把朱月叫走了！那个书呆子，平时在学校里像个隐形人一样，今儿个竟然主动去找朱月？

老何拍拍胸口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可能是公务需要，老师有叫他们一起去干活……越想越是这样，老何终于放心了。

李成杰与朱月并肩走在过道上，四周有人在打打闹闹，现在是课间，教室外的走廊很是热闹，偶尔有人向他们打招呼，不过这招呼大多都是给朱月的。朱月长得好，成绩好，难得的是脾气也很好，待人处事一直很温柔，像一杯被稀释的糖浆，不过分黏稠，是恰到好处的清甜。

“你们班主任说批好的作业本就在他桌面。”李成杰偏头看了朱月一眼。

朱月朝他微微点头:“嗯，谢谢，我知道了。你也去办公室吗？”

李成杰摇摇头，他脚步有一瞬的停顿，很快恢复。他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认识赵乙吗？”他问的很自然，语气随意，像是最平常不过的普通朋友间的谈话。

朱月被李成杰的突然发问问住了，她眼里一闪而过怔楞，紧接着被迷惑所代替。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脸颊两边的梨涡便浅浅盈动。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要找他吗？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朱月的眼睛又圆又亮，黑白分明，看不出一点说谎的迹象。

李成杰微微蹙了眉头，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又分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他朝朱月微微点颌:“没事，谢谢。”

他停住脚步:“我先回教室，再见。”

朱月很轻地“嗯”了一声，声音犹如藏在一片氤氲雾气中听得不真切。

李成杰跟朱月不算熟，他们两班的班主任关系好，所以他们有过几次交集，不过一般都是互相通知作业本的收发情况，不是大事。

李成杰对朱月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聒噪。她不像王佳妮那样说个不停，热闹地像个小麻雀。也不像他们班上的其他女生，课间总会聚在一起说上一两句话。他有几次经过4班，透过窗户总能看到朱月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偶尔有女生或男生围在她旁边说话，她很少回话，总是带着微笑倾听，是最有礼貌的旁观者。

所以在赵乙说出“朱月”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才难以置信，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他与朱月交集甚少，更不用说能有什么矛盾了。何况他故意问及赵乙，朱月也不见什么异常神色，难道……真的是赵乙说谎了？

正想得入神，忽然有力道从胸前传来，他被推得往后踉跄一下，视线有一瞬间的不稳。等他站定后再看，是陈家祥。

陈家祥双手交搭在胸前，微湿的刘海遮住他的半边额头，他斜乜李成杰一眼，眼尾的弧度带着明晃晃的嫌弃:“蠢货，你差点撞到我，怎么，想碰瓷？”

如果是以往，他会忍一时风平浪静，但今天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分不清到底是赵乙在说谎还是朱月在说谎，这让他封得严严密密的心脏里不断有丝丝缕缕的烦躁渗出。

李成杰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双眼聚焦在陈家祥的脸上，他一字一顿:“你不会让开吗？”他的眼睛眸色很浅，直直得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不但不会让被注视着的人有被关注被注意被重视的感觉，反而让人感觉这目光是透过了他，看的是他身后的一朵花、一棵草或一只蝴蝶，总之看的不是他。

这种极其淡漠的眼神总是能轻易燃起陈家祥的怒火。陈家祥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来，像深不可测的大海，没人知道底下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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