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

谈话

经过一个周末的修养，赵乙的脸总算好了一大半，至少红肿消下去，不再像个猪头。不过那个拍他砖头的小子，他记住了，李成杰，哼，早晚要找他算账。

正想着，一抬头，哟，真是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是李成杰那小子吗？真是不怕死。赵乙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朝着李成杰走去。

李成杰在四中门口等着赵乙。他站得笔直，一中的校服是蓝白相间的，又宽又大，穿在身上就像套了一个尼龙麻包袋一样，会显得整个人又矮又土。但李成杰不一样，他的肤色白皙，不是那种透着红润的白，而是那种隐约透着病态的白，毫无血色，连嘴唇都苍白无色。

照理说，这样的肤色会让人觉得他是个病秧子，恰恰相反，他眉目清秀，眼神澄清，只会让人觉得，他将要脱胎换骨，现在只是他被困泥潭的假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褪去残壳，羽化成蝶。

一中的校服在这里特别显眼，毕竟四中的学生们说的好听点是放浪不羁、自由潇洒，说的不好听就是插科打诨、无所事事。他们从来没有正经穿过校服，现在在他们面前有个穿校服的一中好学生，他们时不时瞟李成杰两眼，实在想不通一中的好学生为什么要自甘堕落来四中门口，看到赵乙走向他，更是惊奇，毕竟赵乙是四中出了名的混子，还能跟一中的人扯上关系？天方夜谭！

赵乙走近李成杰，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怒目圆睁:“你还敢来找我？怎么，那一板砖拍的不爽吗？”

李成杰偏头躲过赵乙喷出来的气息，他不说话，只把一张纸递给赵乙。

那张纸上彩印着一副图画，看起来应该是一张照片，照片的角度刁钻，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两个人相拥的画面，他们靠的极近，相拥着躺在地上，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不妨碍可以看清他们的脸，照片上的人，一个是赵乙，一个是陈家祥。

赵乙不明白他搞什么，他警惕起来:“李成杰，你拍的？你想干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李成杰给他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也想不明白李成杰拍这张照片是干什么，难不成那天他把他们两个都拍晕了就只为了拍这张鬼东西？

李成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透过镜片看着赵乙，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不觉得，你们好像很亲密吗？”

“亲密个鬼……”赵乙的神经一下子绷直了，想想就恶心……等等……亲密？赵乙的脑瓜子难得聪明了一回，他差点破口大骂:“操！操！操！老子我喜欢女人！滚你丫的！”他被吓得口舌都不灵活了，立马把那张纸撕得烂碎，撕了还不解气，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我告诉你，你以为我会怕这个？谁敢乱说我就揍死他，你等着，我马上揍死你！”赵乙气到脸色涨红，腮帮子都被气的大了一倍。

李成杰脸色不变:“你不怕？要是陈家祥知道了呢？他会怎么样？他会找你的晦气。”

赵乙顿住了。

“要是我打印几十张几百张几千张到处撒，让陈家祥因此被人嘲笑，那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来找你，毕竟与其花时间找所谓的幕后黑手，倒不如直接来找你这个台前的主角，狠狠地揍你一顿，比任何解释都有说服力。”李成杰直视赵乙的眼睛:“不是吗？”

“靠靠靠！”赵乙越想越有可能，上次被陈家祥揍成那样，他的阴影还没消，难道又要被揍一次？

周围的人发现他们的争执，陆续围了上来，想看个热闹。赵乙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挖下来！”

被这么多人围着，饶是李成杰再淡定，也难免有点不自在，他蹲下身，将被赵乙撕得粉碎的纸屑一片一片捡起来，整整齐齐地攥在手里，对赵乙说:“跟我来。”

他们找了旁边的奶茶店，坐了下来。纸屑已经被李成杰丢进了垃圾桶里。

赵乙垂头丧气，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头上挑染的几缕红毛也显得无精打采，有一搭没一搭的躲在黑发后。

赵乙用手拨了拨头发，一脸认命:“说吧，你想我干什么？”

“我只是想好好学习。”

“啊？”赵乙呆住了。

“告诉我是谁雇你揍我的。”

赵乙干脆瘫在椅子上:“出卖雇主这种事我可不干。”

李成杰沉默半饷。

“如果我出钱，我也是雇主？”

赵乙从椅子上弹跳起来:“那当然，你出了钱，你就是雇主，你叫我干嘛我就得干嘛，你要是想知道我前任雇主的名字，我自然也会告诉你喽。”

“照片和钱，你只能选一个。”李成杰冷着脸，他刚才一不小心被赵乙牵着鼻子走了。

赵乙一下子泄了气，“不能再商量商量？”

“要么你现在告诉我，要么我去打印照片。”李成杰半步不退让。

赵乙磨了磨后槽牙，一脸吃了屎的模样，万分艰难的齿缝间吐出了一个名字。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成杰的大脑有一瞬间陷入空白。

“你没骗我？”

赵乙粗声粗气:“爱信不信！”

李成杰低头不语，眼镜把他的半张脸挡住了，赵乙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也懒得看，今天算他倒霉，平白无故被人威胁，不行，得喝点甜的压压惊。他起身走开，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杯全糖奶茶。

李成杰还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样。见他回来了，他抬起眼睛扫了他一眼，低声道:“谢谢。”

赵乙吸了一口奶茶，甜甜的滋味滑过喉咙，到达心脏，他舒爽的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没有听清李成杰说了什么，也懒得听，继续懒懒的瘫在椅子上。

李成杰起身要走，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他把椅子端端正正的移进桌子边，为来往的人腾出了许多空间。走之前，他轻声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把照片删掉。”

赵乙不以为然，他敷衍的挥挥手，示意李成杰赶紧滚。

在18点30分前进了门，没有迟到，李成杰在心里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李母正在摆碗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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