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

一巴掌

饭桌上一片寂静。

“你跟佳妮出去了？”李母勺了碗汤，汤里躺着几颗棕红的红枣，在雪白的瓷碗里煞是好看。

李成杰默默的夹了根青菜。“去买习题册。”

李母不再说话，饭桌上的饭菜氤氲出来的热气逐渐冷却、消散。

“高中了，要专心学习，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不三不四的事情上。”李父把碗筷放下，站起来时不轻不重的撇了李成杰一眼，不像是看儿子的眼神，反倒有着几分警告和威胁。

李成杰不做声，慢慢嚼着那根青菜，直到把菜叶子全吞进肚子里后，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我会专心学习。”

李父也不在乎他的回答，他看也不看李成杰一眼就走出了饭厅，是极其漠视的态度。

李成杰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心脏有一瞬间的抽搐，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小心翼翼的呼出小小的一口气，放松了拿着筷子的手。

李母抬起眼看了李成杰一眼:“快吃，我要洗碗。”

“胡叔！两份排骨饭！”

“好嘞！稍等！哟，不是家祥吗？这么晚才吃饭？”

陈家祥耸了耸肩，“这不是没办法嘛，功课太多了。”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你是学习的料么？别唬人！”胖乎乎的胡叔甩着他那两条累了一天的胳膊，笑的牙花子都漏了出来:“照我看，是去打游戏了吧！想当年，叔也是这么过来了，在网吧里能泡一天哪！不是我说，你好多天没来我这买饭了，今儿怎么又来了？”

陈家祥敛下眉眼，“袁洁吃腻了外卖。”

胡叔乐呵呵一笑:“我说嘛，怎么样，吃来吃去，还是我家的饭好吃吧，真不是吹的，我家的饭尤其是排骨饭，那料可是给的足足的……”

陈家祥不可置否，“是是是！那可不！”

胡叔话被打断，笑骂道:“你小子，没大没小的！”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你呀，别怪你妈，她也不容易……”

陈家祥低下头，逃避胡叔的目光，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暗哑:“叔，给我打包饭吧。”

胡叔见陈家祥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再叹了口气，转身忙去了。

胡叔把打包好的排骨饭递给陈家祥，陈家祥拎着饭一边走一边挥手:“拜拜了您！”

胡叔好笑地摇头，一数手里的钱，多了十块。

“臭小子，回来！钱给多了！”

陈家祥已经拐进了巷子里。

“算下次的饭钱，叔给我保管好喽！”

“嘿，你小子……”

“老板，来份香油鸡”

“好嘞！稍等！”胡叔甩了甩肩膀，转头去招呼新的客人。

楼道又旧又烂，墙面都裂开了，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砖层。楼道里的灯光昏暗，那灯很多年没有换过了，修修补补的苟延残存了许多年，灯上的每一个零件都不是最初的那个了，最初的零件陆陆续续被新的代替，新的再变成老的，老了再被换成新的。

陈家祥住在三楼。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近八点。每家每户都有声音传出来，或是情侣的吵闹声，或是父母责骂孩子的声音，亦或是孩子被骂时哭的天昏地暗的声音。隔音很差，毕竟是老楼，要不是房租便宜，没几个会在这里住。

走三层楼梯，再拐一个弯，最左边的那扇门便是陈家祥的家。

陈家祥提着排骨饭，看着眼前这一幕。

袁洁正和一个男人靠在门前相拥，他们亲吻，抚摸，在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他们是如此迫不及待，急到房间就在他们身后，他们却连开门的时间都没有。

那男人一直往袁洁身上拱，像是要把自己镶进她身体里一样，袁洁侧过头，方便那男人舔弄她的脖子。湿漉漉的口水沿着袁洁的脖子往下淌，反射出一片秽糜的光。

陈家祥的脸色铁青，可以隐约看到青筋凸起，青筋爬满他的脖子，在下颌角开出盛怒的姿态。

陈家祥放下盒饭，他目光阴沉，眼底里有什么要脱笼而出，像是要择人而噬。

那男人被踢开的时候还不明所以，没等他反应过来，重锤般的拳头如雨滴落下，那种想要生生锤烂他的力度让他心里发毛。

“住手！住手！陈家祥！”袁洁惊慌失措，她去扯陈家祥，却被陈家祥推倒在地。慌乱之下，她扬起手，重重地扇了陈家祥一巴掌。

“住手！我叫你住手！听到没有！”

脸上火辣辣的疼，疼到让他的骨髓泛起凉意，陈家祥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抬起头，望着袁洁，眼里是少有的迷茫。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很快，他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那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袁洁气喘吁吁的站直身子，转头开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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