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

“其实有时候，一个人也挺好的。”你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对他说出这句话。

大概是在你某个情绪失控的夜晚吧。

正认真帮你处理着伤口的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你。

“我在这里。别怕。”他轻轻地将颤抖着的你拥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失落的情绪。你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我会一直在的，所以，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他似乎是笑了笑，将你拥得更紧了些。

他总是会在你突然情绪失控之后安抚着你。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他总是会把你搂进怀里，总是告诉你，他会一直在你身边。

“别再伤害自己了。”他心疼地看着你情绪失控时划出的伤口，用沾了酒精的棉球轻轻擦拭。

回过神来的你，除了对他傻笑，再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他是你拼尽全力也要去靠近的温暖啊。你感到心中一阵刺痛。

“先生，请问这束玫瑰你还要吗？”花店姑娘的询问打断了你的回忆。

你抱歉地对她笑了笑，接过了她手上鲜红的玫瑰。

他最爱的就是玫瑰了。你一直都牢牢地记着，正如他也一直记得，你爱他。

你爱他，一直卑微地爱着他。

自己有多么不堪和狼狈，你再清楚不过。那个在深夜里一遍一遍模拟着如何正常与他对话的人，那个每天都等待着他推开门的人，那个一直生活地小心翼翼的人，都是你。

你害怕会失去他，可是那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却让你无法表达出藏在心底最深的话语。

你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你不想再回到那个压抑的房间，那个承载着痛苦回忆的屋子。

你拿着那束玫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

似是被沙粒迷了眼，泪水突然就模糊了眼前的场景。

不过是再也没有人会在每个清晨为你小火熬粥，不过是再也没有人会坚定地牵住你的手，与你十指相扣，不过是再也没有人会轻吻你的眉眼，告诉你他永远都在。

不过是，他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这样很好，对吧？”你用颤抖着的声音问自己。

浑浑噩噩中你还是回到了自己厌恶的家。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将你淹没，那些疼痛的记忆从心底被唤醒。

当你不知道第多少遍说出那句话时，他终于彻底地失望了，再发生了什么你已经不愿再去回忆，唯一记得的是他毫无留恋的背影和那晚寒冷的空气。

你总是在失控时赌气说着狠话，总是一次次伤害自己，最后一点点将他的耐心耗尽。

当血液从手腕处的伤口滴落时，你觉得那抹鲜红仿佛比玫瑰还要娇艳。

任凭血液一点点流失，你看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渐渐感到一丝寒意。你幻想着，他会从那里进来，重新回到你身边，像曾经那样将你拥进怀里。

可是你知道，他不会回来，你也不配再得到他的拥抱。

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你感受着血液流失的速度，想象着如果此时他在你面前，又会有怎么样的举动？

他会立刻冲上来为你止血，会责备你没有好好听他的话。

你突然就很想再看一看他的笑容，再让他吻你的手背，再听他说一句“我爱你。”

一个人孤独地躺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等待死亡实在太过于残忍。

你突然就想要见他。

你挣扎着想起身，可意识却渐渐模糊。最后你感觉到自己好像笑了。

你好像对自己说。

“算了。”

茫茫长夜从四方围拢，如一场黑色的大火。

此刻，窗外，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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