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

站在林柳霖面前的少年叫做秦烨，他看着一副白白净净，文绉绉的样子，好像跟林柳霖这样的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却是林柳霖从小到大玩在一起的发小。

秦烨轻笑一声，将目光从林柳霖的身上转移到了前方。

“暑假回趟老家，刚好爷爷奶奶住在这儿，今晚家庭聚会，过来吃烧烤，没想到就碰见你了，很意外吗？”

“也不是。”林柳霖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叼在嘴上，后背紧靠这座大理石拱桥，肩膀掺在上面，抬头望天，“就是有点没想到。”

“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了你的通话内容。”

“所以呢？”林柳霖半开玩笑地冷哼，转向身旁的少年，眼神中带着些许自嘲，“你也想跟我哥那样劝我和我爸好好谈谈？”

“之前那件事，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林柳霖打断秦烨的话，烟头处亮起火红色的星微光芒。

香烟的刺鼻气味随风飘到秦烨的鼻间，或许是不习惯这个味道，他不由自主地咳嗽几声，林柳霖顿住了下一口的动作，掐灭了烟头。

“抱歉啊，我应该找个吸烟区再吸烟。”

秦烨摆摆手，“没事，只是很久没闻到了，有点不太习惯。”

林柳霖把还剩一大截的烟条丢到垃圾篓里，喉咙里想要抽烟的欲望仍然很强烈，他看向不远处举杯吃烧烤的一伙人，人群之中，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短发身影，紧绷的身体忽然好像随之放松下来，他朝秦烨示意一眼。

“我们刚好也组织吃烧烤，要过去坐坐吗？”

秦烨没拒绝，跟他一块儿过去了。林柳霖在那人的旁边坐下，少女由于是背对着他，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位置来了人，此刻她正在推脱刘艺雯塞给她的烤串，几番推诿下来，对面仍然不为所动，她只好从命接受，接了过来。

“不是说今晚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顾允被这突然出现在她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瞪向带着坏笑的始作俑者，手上的牛肉串差点没顺势飞出去。

“要不是某些人丢三落四忘了东西没拿，我会来吗？”

她狠狠地把兜里的钥匙串放到那人的手中，又狠狠地咬下一块肉，转头闷气地嚼着。

“我就说你乐于助人吧，看我在你家人面前夸你的，真不真？”

林柳霖笑盈盈地故意把脸怼向她，顾允皱眉，往包里掏出一小盒糖果，丢到那人的怀里。

“抽烟了就不要靠人那么近，嘴巴全是味，臭死了。”不知是不是炭火烧的太旺，火光映射到少女的脸颊的缘故，白皙的脸好像泛着可疑的红光，“以后少抽点，别没上大学就得了肺癌死掉了。”

“得令得令，要是以后都能吃到顾学委给我买的糖，我绝对不碰烟。”林柳霖欠欠地朝顾允眨眼，还夸张地对她敬个礼。

顾允被他气笑了，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油嘴滑舌。”

林柳霖往嘴里塞下一块糖，酸酸甜甜的味道舌尖化开，满腔的橘子味暂时压住了对尼古丁的渴望，坐在他旁边的秦烨忍不住看了一眼顾允，小声问他。

“女朋友？”

“你想多了。”

“单相思啊？”

秦烨的问句立马得到了林柳霖带着怨气的一个眼神，他忍俊不禁。

“没想到啊，之前在市一中那么多女生我们林少爷都看不上眼，一转学就开窍了，真是不容易。”

陌生的声音让顾允不觉循声而望，她对上秦烨的眼眸，又看看林柳霖，那边就先她自我介绍了。

“你好，我叫秦烨，是这位的发小。”

“我叫顾允。”她礼貌回应，继而看向林柳霖，“你还有发小？”

“好学生，你这样说我可就难过了啊，我怎么就不能有发小了呢？”

“顾同学，你的疑惑是对的，还好我脾气好，不然这哥哪来的发小啊。”

“呃……”

可能一开始没这么觉得，但这两人的一唱一和让顾允改变了想法——确实是像能跟那家伙玩在一起的人。

她还想说什么，秦烨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顾同学，我告诉你，这人以前啊，为了让一个追他很久的女生对他死心，他居然跟那个女生说他是个同性恋，他喜欢我。”

林柳霖捂住秦烨的嘴，咬牙切齿地把他摁到一边去，“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好的。”

“没想到你还好这口？”顾允噗嗤一声笑了，向林柳霖投去责怪的目光，“别人还不能实话实说了，快点放开他。”

“欸，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一来就帮他，我可不高兴了。”那人一脸不服，上扬的嘴角很快就瘪了下来。

你差不多得了。

顾允无语地看他装可怜，那边喝得正起兴的黄灏不经意间看到林柳霖身影，拿着一杯啤酒兴冲冲地跑过来。

“霖哥，你可算打完电话了，快点过来，一帮人盼着你呢。”

没给林柳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过来的寸头和他一起把林柳霖硬拉了过去。

“看来，阿霖这在里过得很开心啊。”

秦烨一手托腮，视线停留在那边的举起酒杯大声吆喝，彼此间互相欢笑的画面，还有某些人嘴上说着不乐意，但脸上依然挂着无奈的笑容样子，他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暗淡一下。

恰巧被顾允捕捉到了，“他……在市一中过得不开心吗？”

“也不是说在那边过得开不开心吧，只是觉得，他在那边很拘束，像他现在这样自由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自由……”顾允喃喃道。

秦烨笑着看她，“我也从来没见过阿霖会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

“上心？你说笑的吧，我对他没有那么重要的。”顾允慌张的撇开关系，一瞬间，脸似乎又热起来了。

秦烨笑笑不语，自顾自地岔开话题，“你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关于林柳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他转到二中开始，好像一直是一个谜。贴吧上的帖子说他目中无人，持强临弱，后台强大，可是日常的相处中，他却与传闻中描述的那样截然不同。

顾允不自觉的也看向那边高出人群一大截的身影——他被黄灏强灌下一瓶啤酒，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的簇拥着他，好像他是交际的中心。

他可以与周围的人玩得很好，丝毫没有一点从高校来到小垃圾学校的优越感。

顾允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把小混混按倒在地的轻蔑与不屑，想到他对虎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毫不放在眼里的势在必得。

他好像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记忆的书册不断翻页，最终停在那天晚上的一页——喝醉的林柳霖抱着她，语气轻柔对她道歉。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情不自禁问道。

下一秒却怔住了。

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了解林柳霖，这份渴望瞒在心里许久，直到有人撞破它，它才猛烈地爆发出来。

她的心跳在砰砰加速，耳边回响起秦烨说的那句话，那两个字“上心”。

刹那间，她蓦然好想知道，林柳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

真的，会是“上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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