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你好！（二）

我看到他了！

头发蓬松，微微有汗珠夹杂其间，眼镜框换了，但仍然是黑色框，又似乎是深蓝色，不熟悉他的人一定分不出什么差别。他没有穿校服，浅灰色帽衫外套，显得人格外素净，袖口随手微卷到小臂，帽衫的带子在胸前摇摆。再次看向他的眼睛，他也在四处扭头张望，寻找。

时间静止。

是的，似是玉石发出疯狂警示的暗号，周遭一片寂静，刚刚仍存在的喧嚣、收作业的吵闹消失全无，他望向我的眼穿透空气抵达我的身体，刺过皮肤直戳肺腑，心动到窒息如是。

我手心突然攥出汗，紧张地咬着下唇，迅速低头想要逃离。我知道，或许在那一刻，他也是同样的红了脸。没有任何直接接触的罗曼蒂克，却比任何彼此碰触的方式都更让人悸动，羞涩，想一拥而上，又想逃避。

我继续整理桌上的作业本，心不在焉，回想着那一刻的场景，这也足够我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回味。

之后便听到班长喊起来：“咱们现在开始发新书，各组小组长先上来把书分类，一共七门课，配练习册一共……”我全然没有继续听下去，整理好作业本便自顾自地设计起今天要做的黑板报。

“肖遥，来拿一下这一摞！”李青青叫我。

我放在手头的东西，走上讲台，顺着李青青手指的方向准备去搬书。

他也在那儿。

“你换眼镜框了啊。”我主动走过去问他。

“嗯。”

“我那会没看到你！原来你去搬新书了。”

“我昨天下午就在学校了，早上直接从宿舍过来，挺早的。”

“嗯，这学期不会再跟妈妈电话偷偷哭了吧？”我想起那天晚上关于勇敢的聊天。

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害羞地低头笑起来。

“哈哈哈，我去搬书啦。”

“我帮你吧。”

“不用啦，就一摞，我可以。”

我转身去搬书，乐呵呵地嗅着新书的墨香，颠颠儿地回到座位把书分给小组成员。

“一二三组，擦玻璃。四五组扫地拖地。六七八组擦墙和黑板……”卫生委员分工好，大家便准备起来，板凳搬上桌子，新书塞进抽屉，叮叮哐哐地开始“大展身手”。

“肖遥，咱们几个不用大扫除，等他们擦完黑板咱们就开始做板报，我们先开始设计。”李青青将我们几个召集在一起。

我走向李青青的座位，准备向她阐述刚才的设计思路。余光瞥见章远在斜前方的位置整理东西，刚想要正视过去看个究竟，李青青揪着我的衣服：“嘿！肖遥，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什么？”她的八卦轻声直接唤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看章远。”

“啊？怎么了？”我转头向他。

“他喜欢舒雯，你看他在帮舒雯收拾东西呢。”

“啊？”

“之前听别人说章远喜欢文静的女生，舒雯就是那种，然后你看，他又在帮她整理东西，肯定是喜欢她。”

“……”

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心中五味杂陈，生气倒也谈不上，更多的是低落。我滞滞地看着章远，他正在帮舒雯收拾东西，舒雯递给他一瓶饮料，他接过。

我不明白我的角色何在，不明白那些久久不能忘怀的对视和心跳，还有于何他们的“玩笑”。

那一刻的我像个小丑。

我感觉到有一些滚烫的东西拥挤在眼眶里，没有涌出到脸颊，只是他的身影在我的眼中模糊起来。

我扶着桌子倚在一侧，双手捂脸，像一只鸵鸟，比任何时候都想找到一个洞一头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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