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微电影

一个暑假就又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了，这算是高中时代的第一个暑假，各科老师将学校里印发的暑假作业布置给了我们。每次到这个时候，班里总是会发出一片惨叫声：

“啊……怎么又这么多作业。”

“哎呀……暑假还让不让人玩了。”

“这么多……答案我都不想抄。”

英语老师秦姐，或许深知我们对于暑假作业的恐惧。当我们听到英语没有书面作业的时候，全班同学激动的当场尖叫了起来。

“咳咳……但是需要你们自由组队拍一小段英语微电影，开学来的时候提交给我。年级统一的作业，事后还会评奖哦。”

何莫歪过头来看了看我：“喏，一起组个队？”

“当然可以啊。”我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她。

她拉上老姐，理所应当地还有伊泽，队里一共四个人。她作为组长，未免觉得人有些太少了。

“把你家小飞也拉过来一起吧。”何莫这样跟我说到。

然而整个暑假开始已经好些天了，我都没有见到小飞的影子。偶尔去学校上自习，也没有见到过他。QQ上他告诉我说自己去老家玩了，估计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当我问到微电影组队的事情时，他不假思索地告诉我道：“我和商越组队了。”

当时一股浓浓的醋意涌上心头：“他重要还是我重要啊？”

“当时他问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现在反悔的话好像不是太好吧。”

“等你回来再说吧。”

何莫把写剧本的重活交给了我，我跟着自己的天马行空，写了一出关于皇室夺权的剧本。我带着自己的剧本找到何莫，把自己的想法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而她却一脸面瘫似的看着我：“没听懂。我们是拍一个十几分钟的微电影，没有那么多曲折的剧情的，更不用说什么阴谋论，反间计之类的了，没那么多时间去铺垫。而且，你会做特效吗？”

“不会。”

“那就把故事写简单点呗。还有一点要告诉你，三个女角色。”

“你，老姐，还有谁？”

“楚子婕啊。我把我好闺密找来了，她英语超级棒，能够带的动我们。”

“哦哦！”每次提到楚子婕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小飞那纠结与无奈的眼神。我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扰乱小飞心智的罪魁祸首。

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小飞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便约他去学校里上自习，他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然而阶梯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都坐在那一动不动地写着作业。早已没有老师会来值班，来这里上自习全是凭着自己的意愿罢了。

灯光昏黄的走廊上，我趴在窗台上向下望着，等待着楼下走过去那熟悉的影子。隔了半个月没有见面，这一相见似乎觉得变化很大。

小飞带上了眼镜，圆形的黑色镜框架在他的鼻梁上，让人觉得可爱又有些好笑。我调侃道：“咋近视的？”

“写暑假作业写的，那么多，眼睛都搞垮掉了。”他夸张地表示出自己对于暑假作业的极度不耐烦，“你想想，班里除了你和何莫这对同桌，还有谁不带眼镜？”

“好像是的哦！”

“半个月没见面，想我了啊？”

“并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英语跟不跟我们一组啊？”

“求我！”他双手掐着腰，撅着嘴巴，突然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然而在我看来，更像是一股傲娇般的可爱。

走廊上灯光昏暗，我和他站在楼梯口边，他靠在墙上，两只腿与墙面呈30度角支撑着，窗外窸窸窣窣的虫叫声营造出整个仲夏夜的静谧。我站在他面前，托起他的下巴，他昂着头，微微闭着眼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你想干嘛？”他仿佛缓过神来，直直地盯着我的双眼。

“我……摆出这样的姿势才能想出求你的方法。”我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混着夏天的闷热，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滴在了地上，我甚至都能够听见那一声落地的嘀嗒响声。

他捂住我的嘴巴，语气显得有些冰冷，似乎又有些无奈：“别有这样的想法。”

“嗯……”我轻轻地点着头，看上去我才像是个做错事儿的孩子。

“我是个男生，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但是你也不会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吧？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难道……那样就算是坏人吗？”我皱着眉头问他。时间似乎慢了下来，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至少那不是个好人该做的事儿。”

“那我该如何求你？”

“古代大臣对待皇上那样跪在地上，你就想着你是我的宰相，我是你的皇帝，你犯了重罪，现在你求我让我放你一条生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快求我，不然我不答应你了。”

“求你饶了我吧。”

“得称呼我皇上。”

“皇上，求你饶了我吧。”

“用您。”

“皇上，求您饶了我吧。”

“求我饶命！”

“皇上，求您饶我一命吧！”

“跟皇上说话要跪下。”

“我跪你个头！”我按住他的双手，挠着他的腰，他被痒的笑得停不来，反过来向我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知错应该怎么办？”

“啊……我再也不敢了。”他笑得几乎岔了气，我松开了他，他瘫倒在地上，脸上依然是那种收不下的傻笑，“我答应你了。”

“以后还调不调皮了？”我蹲下身子，勾着他的下巴。

“不调皮了……不调皮了……”挠了两下他便有气无力。我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搀了起来。

“为什么我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他靠在我的耳朵边小声说到。

“什么感觉？”

“你搀着我的感觉。”

商越也合并到了我们组里，当小飞知道我们组里有楚子婕的时候，他只是严肃地小声嘀咕着：“为什么会有她？”

我把自己那天马行空的剧本修改了一遍又一遍交给了何莫。然而何莫一次一次地否定了我的想法，直到小飞提出：“不如把我们拍微电影的过程拍成微电影。”

“什么叫把拍微电影的过程拍成微电影？”我比划着手势，好奇地问小飞。

“就是把拍微电影的过程拍成微电影。”他和我比划着同样的手势，向我解答道。

我和小飞共同成为了编剧，边拍边写。何莫作为导演，指挥着我们的拍摄，几个人拿着相机很草率地开拍了。

在校园里，小区里，七个人随机取景，随缘拍摄，顶着个大暑天的高温，满身都是汗水。

小飞虽然与我呆在一起，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看着的都是走在他前方与何莫手拉着手的楚子婕。

“她如此重要吗？”我小声问他。

“嗯。”

“即使……你知道她……”

“嗯。”

“真的有必要让自己这么卑微吗？”

“嗯。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犹豫了片刻，“我希望她可以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你。”

我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又忍不住说到：“然而这两点你都做不到。”

“是的，我都做不到。我只是想呆在一个足够距离的位置上，能够看见她，也能够够着你。”

“然而你找到了吗？”

“没有。就算找到了，也是一个不稳定的位置。命运如此安排，我又能反抗什么？”

“所以你真的就顺其自然了？”

“嗯，或许吧。”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大梨子，遇见你我这辈子真的很幸运。”

“哦。我也是，几乎花光了今生所有的运气。”

他很轻松地收拾好自己平淡的心情，又拉着我与何莫他们有说有笑起来。

傍晚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几个人坐在操场上围在一起整理着这一天的劳动成果。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大家一起讨论着需要修改的意见以及明天的拍摄计划。我很信任小飞，因为他做事向来都是完美无缺的。

按照重复的日程做了好几天重复的事情，甚至还去了小飞家里吹吹空调打打牌。小飞的妈妈对我们很热情，我们坐在小飞屋内的床上，小飞妈妈端了很多的水果放在我们旁边：“铃儿，我出去有些事情，你带着你的同学们在家里好好玩啊。”

“知道了，妈。”小飞坐在床上喊着。

何莫低着头，笑着看着小飞：“你妈怎么喊你铃儿？”

“是啊，铃儿？”伊泽也在一旁瞎凑着热闹。

“哎呀……别喊我铃儿了，听着像个女生名字一样。”

“就像他喊我大梨子一样，这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这样叫。”我试图帮小飞解围。

结果何莫又开玩笑地说道：“亲近的人，你们两个真有情况啊？”

“有个屁的情况哟！好朋友而已。”

“对对对……好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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