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在荷塘月色

初恋(十七）

相约在荷塘月色

初春的早晨。

和煦的阳光温暖着苏北大地。村边的小河水在哗哗的流淌⋯⋯

河面上露出尖尖的小荷叶，碧绿的蓝天飘过朵朵白云，田野里嫩嫩的麦苗，金黄色的油菜花，河边的嫩绿的垂柳一起倒影在水中，形成一幅幅美丽动人的乡村风景画。

小李庄大队部门前的双代店里，好不热闹。

水泥柜台上挤满了打扑克牌的人，顾客买日用品的也有。

我在店里忙得个不停，边看打牌一边还要招待顾客。

在这个不大的小李庄就数这儿最热闹。因为是全大队的农户都要到这里购买日用品。

所以，人来人往，这里也是小李庄大队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

小伙子闲着没事就一起聚到这里打牌娱乐，赌赌彩头。

最近，我发现打牌的人少了些，那几个常胜将军都有好几天不见了，听人讲，他们去城里挣钱了，据说在城里做一天瓦匠工能挣五毛钱一天。

好像他们都去城里挣钱了。

我整整忙了一个上午。

这时，正闲下来的时候，隔壁裁缝师傅的小徒弟走了进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需要买点什么东西，只见她趁我不注意向我的钱箱里扔了一个纸团，便转身就走。

我正要开口骂她乱扔东西给我钱箱子里，这不是明明捣乱，对我不满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从钱箱凌乱的纸币里拣出了她扔进去揉皱了的纸团，我扒开一看⋯⋯

顿时，呆了。

我的心脏在突突的跳动，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甜蜜的笑容⋯⋯

原来，我错怪了他，这是她写给我的一封短短几句话求爱信件。

于是，我赶紧把它放进口袋里，害怕被别人发现。

裁缝师傅的这个小徒弟，是一个外乡人。叫淑贞，住在她的表哥家里。

每天除去表哥家吃三顿饭，晚上都要很晚才回去，裁缝店里很忙。我店里也很忙。

有一天晚上。

她下班后，出来约我见面谈谈，地点在大队部西边的荷塘边。

这时，她下班的时间已经很晚很晚，我看了一下表是深夜十一点四十分。她每天晚上都在十一点半才下班。

我们俩来到约定的地点。

大地上漆黑一片，月亮早滑下山坡。

我俩坐在荷塘边的一块条石上，田野里不时传来虫子的鸣叫声，池塘里的青蛙也在呱呱直叫。

在这寂静的夜晚，我俩面对面都辨不清对方的面容。

我们俩坐在一起，她似乎靠得我很近很近。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好半天，她终于开口了：“前段时间，我爸爸妈妈都到你店里看过了，说你人长得不错，漂亮，又老实。只是腿这点缺点，这个不算什么，反正开店，卖卖东西，不需要干体力活。只要你能对我好，我会永远永远爱你的⋯⋯”她羞答答地对我说。

我被她的这番话说得感动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嗯！嗯！淑贞，我也会永远永远爱你的⋯⋯那天早上你向店里的钱箱里扔东西，我认为你扔的是石子和我开玩笑的呢！我差点儿错怪你了。”我愣了好半天回答道。

我转过身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这时，荷塘里出现了一阵哇鸣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

她娇声娇气的对我说：“我刚换过火纸！”

“什么？火纸？那不是烧给死人当钱用的东西吗？这也太不卫生了。我在校的时候，我们班上的女同学早就用上卫生纸了，那玩意儿既卫生又干净。”

“现在正是学徒阶段，哪有钱买卫生纸呢？”

“不能跟你比，你家要啥有啥！店里啥东西没有？”

“明天我拿几条给你，早不跟我说？”

今夜，在这空无一人的旷野里，荷塘边，我们俩无话不说，无事不谈。

不知不觉中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

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谁？那就是热恋中的情侣是这个世界最最幸福的人。

我再一次被爱之神丘比特手中的那把金箭一箭射中。和爱情之神撞了个满怀。

一对情侣就这样坠入爱河中⋯⋯

时值盛夏。

这天中午。太阳像下了火似的，热得人们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蝉在树梢上凑起一曲曲歌唱盛夏的歌。手里的芭蕉扇似乎都要被摇破了，还热得人快喘不过气来。

田野里的玉米，一棵棵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卷着叶子。路边的野草打着瞌睡。

我店里的水泥柜台上返潮出现好多水珠。

淑贞像往常一样按时回去吃中饭。我吃过午饭坐在店里，拼命的摇着手中的芭蕉扇。

外面像锅炉一样闷热。

突然，天空中响起了一个惊人的雷电声。

接下来，一阵狂风黑压压的乌云遮天闭日刮了下来。顿时，天黑了，紧接着狂风夹着暴雨像瓢泼似的直射而下……

淑贞吃过饭刚过来，正巧走到我的门口躲了进来，她的裁缝部离我只有十几步地老天都没来得急安排她进去。

却直接躲到我的店里。

这也许是天意的安排，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

这场大雨整整下了一个下午。

店里没有一个顾客，只有我和淑贞俩人。

外面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大队的店铺是土墙四基腿砖包门的房子。在当时是最好的房屋结构。

我和淑贞俩在我的房间里，她被外面的暴雨吓得躲在我的怀里不敢出声。

这时，由于外面的雨下得太大，店铺的后墙突然裂开一条大缝。

淑贞吓得大叫一声吓哭了起来。

这时，我和淑贞俩吓得赶紧跑到隔壁药房躲了起来。

百幸中的万幸，房子没有倒塌，只是开了一个大口子。让我虚惊一场，真要是塌下来了，我俩就一个也逃不出来。

这时外面的雨慢慢变小了，淑贞才走出药房，向她的裁缝部走去。

⋯⋯

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该到了谈对象成家的时候了。

父亲、母亲整天为我的婚姻大事发愁。父亲常常讲我，为你这条腿，我愁了一辈子。

谁家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谁愿意嫁给你啊！

“大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相信我大，儿子不会打光棍的。”我底气实足的对父亲说。

“如有合适的就别挑三拣四的，找个成家，大大的心愿也就如愿了，别人我不担心，他们都是健健康康的，我这辈子最担心的就是你。”

“大！您放心。我不会打光棍的。我还要找个漂亮的媳妇给你看看。”父亲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有一天父亲突然对我说：“邻居王大爷前天跟你介绍一个对象，说好了明天上午见见面，没意见的话就定下来。”

见面的地点在集镇一个商店柜台前。

王大爷指着那扎着双辫的小姑娘说：“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绿裤子的小姑娘。看中了你就点点头，跟人家逛逛街，带到饭店吃顿饭。”

我悄悄走近这位小姑娘，离她有十几步地。

这位小姑娘长得眉目清秀、双眼传神，白皙细嫩的脸蛋楚楚动人。

王大爷对我说：“你看好没？人长得漂亮没话说，还是配得上你的，就是她有个缺点，耳朵有点问题，你们俩都有一点，还是般配的。”

我听了王大爷的话，当时，心凉了半截。

我摇摇头。

心想，淑贞比她強多了，也不比她差，人家还有手艺，还能开店赚钱。

三天以后。

这天晚上，淑贞约我见面，还是老地方。

今晚淑贞的表情好像和平常不一样。

对我不那么热情，冷冰冰的对我说：“听说你找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谁说的？我没同意！”

“我听人家讲的，我不相信。别骗我！”

“真的！我骗你干嘛？”

“你听谁告诉你的？”

“是草有根，是话有因”

“我们俩到此为止吧！”说完，她转身就走。

这段时间，有人风言风语，讲她和她师傅一些话，传进我的耳朵里。

她的师娘因为心脏不好生三胎，把命丧了。

晚上都很晚很晚才回家，有人讲，她和师傅之间有不正当关糸。

唉！散了也罢。

这叫这头滑了那头没了。

我再一次失恋了。整天闷闷不乐，干啥事都没有信心。

半年以后，淑贞和她的师傅结婚了。

失恋。

是最让人痛苦的，痛苦得让人不能自拔。

失恋这段时间，我干啥事都不顺心，也没一点儿信心。心中的苦，心中的痛向谁诉说？

整天闷闷不乐。

去县城进货，有时心里闷得慌，就偷偷钻进录像室，一看几个小时，心情稍微好点。

进货时天天经过一家商场门口，那一对大音箱放出的流行音乐，效果更让人心动不已。

尤其是春节联欢晚会上的流行歌曲，我一听就醉了。

还有商场里货价上的收录机放出的音乐，听了我的心里直痒痒。

录音机太贵，一百多、还有二三百的，实在买不起。

心里想，我砸锅卖铁也要买一个放店里欣赏。

手里没钱，只能从货款中偷偷支出一点，多了进货没钱週转。

我咬咬牙买了一台电唱机，放唱片的，这个也叫留声机，小时候卖仁丹会下乡放。

电唱机虽然没有录音机放出的效果好、高级，但是，也同样能欣赏到流行歌曲。

在农村，有一台电唱机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它比半导体收音机又要高级多了。

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去南京卖生姜买回来一台半导体，每次拿出来只听一会，就立马放箱子底收起来。

电唱机买到店里，每天都有好多人围着听流行歌曲。

一年以后。

有一天，我店里进来二三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他们手里提着一台三洋机，穿着喇叭裤，梳着三七开小分头，头上头油亮得能滑死苍蝇。

走在路上，一双双眼睛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

进来朝我水泥柜台上一放，我的电唱机立马逊色了多少倍。我自愧不如。

⋯⋯

从那以后，我平时就开始偷偷学会攒钱了。

一年以后，我的电唱机终于淘汰了，

我买了一台星球牌双卡收录机。实现了我几年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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