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该走了。”湃风连句寒暄的话也不想说,机械地背起天渊,逃也似朝门口走去。
那件事是埋进他心底的刺,不碰便相安无事,若是碰了,就是锥心之痛。他用十五年的时间在他和那件事之间挂上帘子,原以为再不会见到。
可聆风还在,她的存在却把这根刺推向更深处,扎破了那层薄薄的帘。他们的交集太过短小,看见她,他只能想起那个血肉横飞的场景,以及那个声音朦胧的报警电话,于是被重新扔进深渊。
他一直选择忘记她的存在,掩耳盗铃。但现在,一个和当年那个小女孩有着同样神韵的,活生生的聆风站在他面前。他再不切实际,也不可能继续欺骗自己。
“你怎么走?”聆风站起来,挡在他身前,“警察看着呢。”
“我……”湃风不知说什么。刚刚警察没有追上来,多半是受到了安玄昆的阻挠。现在他下去,安玄昆如果当着众人面帮他,只会搭上自己。
“我管不了,我现在就要走!”他粗暴地推开聆风。他不顾一切要逃离这里,只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讲道理的狂徒。
“你要是真想走,我可以帮你。”聆风又挡住他,脸上神情坚定得不容拒绝。
愧疚的感觉涌上来,湃风张大了一张嘴想为自己开脱,似乎又觉得不该这样,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聆风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天渊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不幸目睹了一场横祸,选择救人,于是像胶水被黏到了这一切里面,再难脱身。
不等湃风回答,聆风拉起他的手,擎起烛台朝里屋走去。
天渊的房间布置得像博物馆,摆满了预言时用的器具,水晶球、八卦盘、占星图,还有铜钱和烧过的龟甲,各种不同风格的东西摆在一起,像一盘大杂烩。天渊预言时很随性,抓到什么用什么。按他的说法,只要是能承接心意的东西,都可以作为预言器具。
聆风径直走到最里面,天渊的书桌前。她的手伸到桌底内侧,摆弄了一阵,然后钻进衣柜,用力按下一块木板。
木板向一侧掀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湃风走过去,里面是一段直梯,通向下方。在自己朝夕生活十几年的地方,居然藏着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密道。
和光闪家的地道不同,直梯的下方透出隐隐的光,像是埋藏了金银。
他脱下外套,把天渊和自己的腰绑在一起,使其不至于滑落,然后向下爬去。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他下到下一层一个极小的隔间里,面前是一扇铁门。
“这间房子是寻道社的资产,特意选在天渊家下一层,就是为了备不时之需,用来藏身的。”
聆风也爬下来,按下旁边一个按钮,铁门徐徐打开,露出一个电梯一样的隔间。她站在里面,见湃风也想进去,连忙摆手制止了他:“这是灵魂检测仪,一次只能检一个人。”
“灵魂检测仪……”湃风抿了抿嘴唇。
身份识别系统一直是人类的一大心病。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随着它的发展,反识别手段像受到了抗生素筛选的细菌,野蛮生长。面对人脸识别有人皮面具,面对指纹识别有指纹修改手术,甚至在面对静脉识别时都可以通过假皮肤下藏血包来蒙混过关。
但一个人的灵魂是绝无可能伪装的。灵魂检测这块最后的处女地,至今没有被攻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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