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玉倾：醉酒一场，自愿坠水

“主子，皇上刚晋您的位分，赏赐还没收完呢，您这是去哪啊？”子卿在我身后高喊。

“本宫去看看江才人。”

刚走进晴水居，就闻到一股酒味。我凝神望去，只见海镜拿着酒杯在灌酒，的确是灌，几息之间，那满满一坛子酒就见了底。

“三日醉可不是这么喝的。”我笑着迎上去：“品酒品酒重在品字，你这般牛饮，不是辜负了美酒吗？”

她抬起眼皮，举手投足间满是不羁，惹人心动。她半嗔半叹：“数你规矩多。”说着，拿起另一个杯子，斟满举到我面前：“可要同饮？”

“这是宫里的规矩，不过，你我之间，不必讲那些劳什子规矩。”我就着她的手饮下她喝了一半的酒：“还是你的好喝些，香甜得很。”

海镜的脸眼见着红了，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

她微微叹气：“我啊，愁不算愁，诗不成诗，倒是劳烦你来劝慰。”

在她醉眼朦胧之间，似有一层氤氲泪色。我伸出手，将她搂着靠到我的肩头：“我劝你什么？只是陪你同醉罢了。”

“我今日失态了，韶昭仪不如改日再来。”海镜抬起头，轻轻推了我一把，忽而又道：“韶昭仪请留步……”

我暗感好笑：“江才人到底是想留本宫，还是想赶本宫走呢？”

我这么一问，她竟有些委屈地蹙起眉头：“我不是存心作弄于你。”

她醉酒的憨态实在可爱，我轻轻拥住她，贴了贴她水光潋滟的唇。

“玉倾。”她含糊不清地呢喃。

怎么会有这么惹人怜惜的女子？清醒时有如暗香浮动的梅花，醉酒时好似憨态可掬的白兔。实在是可爱可怜！

我拥住她，直到天色渐暗，方吩咐宫女准备醒酒汤后离开了。

身后，伊人转醒，摩挲着唇瓣，低声呢喃：“嫔妾会记着……韶昭仪予嫔妾这……一场醉。”

——

“主子，江才人那边托人过来说是想邀您同游太液池，您意下如何？”

“美人相邀，不去岂不辜负，你去取本宫新得的玛瑙步摇来。”看着镜中装扮得体的自己，我盈盈一笑。

太液池一望无际，伊人孤立池畔，总显孤寂。一旁已备好了一叶小船。

我急步上前，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玉倾。”

我随着海镜上了小船，她在船头缓缓地撑，我托着腮看她柔美的身姿。小船到了池中央，海镜坐到我对面。小舟悠悠，随波逐流。

“玉倾，我不喜欢皇宫。”海镜望着天空，侧脸看起来满是忧伤。

“嗯。”我早就知晓了，她这般才华横溢，绝不会自愿留在宫中，天高海阔，何处不是桃花源：“繁缛文节，森严戒律，冷暖人心。”这些她都不喜欢。

“这皇宫好似一座围城，外头的人想进来，里头的人想出去。”我在这宫里如鱼得水，可对于海镜却好似铁链牢笼一般。

“倒不如化作落花，随波而去……”她伸手探入舷外荡漾的碧波，却因刺骨的寒冷而蹙眉。

我拿出帕子递给她：“春寒料峭，你别着凉。”

“若换作是我坠入其中，只能沉落水底，沦作鱼虾的饵食。”海镜仍在絮絮叨叨，我忽然站起来，小舟摇摇晃晃，我一跃而下。

水流蜂拥而至，誓要夺走我所有的空气。长发飘散，我任由自己缓缓坠落。

“玉倾——”海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露出了头。

“你疯了不成？”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海镜。”我紧紧盯着她：“这就是你要的自由吗？如果是，我支持你。”

“你快上来。”她伸出手，我牵住她，回到小舟。她只是将我送回宫中，再也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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