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一年一月,新帝登基,举国同欢。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着该怎么填饱肚子。感业寺是皇寺,听说那里供奉的食物都比外头好些,我偷偷溜了进去,想要一饱口福。
听见外头的声响,我偷偷钻到了香案底下,手里还不忘拿上一块红烧肉。我听见众人默然的声音,又听见有人高呼“陛下”。那不是称呼皇帝的吗?我拉开桌案的帘子,看见一双墨色的靴子,流光璀璨,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东西。
忽然,我听见有人高喝一声:“什么人?”话音刚落,一把剑便抵上了我的脖子。感受到那冰冷的寒意,我瑟瑟发抖。那双靴子近了,伴随着懒散的嗓音,说出的话让我喜极而泣:“是个女娃娃,你未免太草木皆兵了,必恩。”
那剑收了回去,我抬头看他,我从没见过那样好看的人。他的头发像碳一样黑,他的眼睛带着勾人的光,他扬起唇,对着我笑,我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就是天子吗?我红着脸,连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建昭四年五月,因圣上膝下贫瘠,为稳固国之根基,故诏天下诸道州县,广选秀女,以实六宫。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自三年前见到他,我便被他引去了所有的神思,直至今日,我入宫选秀,幸运地到了殿选。
圣上,皇后,太后端居高座,我抬起头,看着那个夺目的男人,他看我的眼神有一瞬的失神,我暗自欢喜。三年里,我在高门大户里做工,早已将穿衣打扮的技巧烂熟于心,甚至一举一动都是按着名门闺秀的样子来的。
只是他应当忘记了那个偷吃贡品的小女孩吧,那样也好,第一回见面,总该让他有个好的印象。
我被封为答应,赐居忘忧宫清韵馆。虽然我是这届秀女中位分最低的,但我还是满心期待。只是这宫里实在华丽,红墙黑瓦,哪儿哪儿都是景儿,连宫女都长得那么好看,我不由自惭形秽。
但是想到我的夫君是我的心上人,我又欢喜地不能自已,宋青渊,青渊,我念着他的名字,闻着满室馨香,三更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在宫中没有倚仗是不行的,那些高位妃嫔一个个都出身名门望族,对我这个平民之女又怎会有真心。我斟酌再三,去了建章宫。太后动辄打骂仆人,但是对我的讨好也欣然接受,我按着她的心意行事,也算能入她的眼。
我入宫半年都没有承宠,掖庭那些见风使舵的连月俸都不给我,我也只能咬牙忍着,就连生了病,都没太医来瞧,只有太医令之子容予愿意诊治,只是他终究不是太医,出入宫廷难免被人非议。
与我同届的才人路双鲤有了身孕,一跃成了蔚美人。可我进宫至今,连青渊的面都没见到,我在宫里生闷气,贴身侍女宜若告诉我年底有宴会,若是表演得好,或许就此便能恩宠不绝。我去太乐坊寻了乐谱《无绝》,没日没夜地练,总算有些成效。
过了年,蔚美人小产了,听说青渊很不开心,这也是应当的,毕竟她是新晋秀女中第一个有喜的,只是福薄。
我如今自己还没着落呢,竟然为别人慨叹起来,想到这里,我揉了揉自己的脸,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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