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元照：共赴黄泉，公主独白

“这般大事，陛下莫要妄言。这道圣旨出来，明日早朝可要炸开锅了。”我劝慰他，是因为不想他被人戳脊梁骨，旁人骂我辱我都无所谓，可要是那些箭对着苏白，我不敢想象，我不忍想象。

“现在又在乎了？”苏白戏谑地看我。

“那些臣子，臣妾可以不在乎。但老祖宗的面子，总不好不给吧？”

我扯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见苏白不为所动：“老祖宗能立规矩，朕不能立？”

我见他已下定决心，只好哄道：“好啦，陛下别生气。”

苏白支着头看我，依旧是俊逸非凡，惹人心动：“印在旁边，写好了自己盖。”

“……是。”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怎会是在开玩笑。卿卿，你看，你想要的偏爱，他已经做到了极致。已经足够了，今生，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苏白，我的……夫君。

初元五年八月，皇帝下旨遣散了后宫，立宁贵妃燕元照为后，朝中哗然，举国震惊。

次月，皇帝下旨将奉天楼镇封之物——燕赤传世宝物“鬼鸩令”奉还燕赤。奉天楼众以死相谏，未得其所。鬼鸩令归位，引发诸侯群臣猜忌。未几，燕赤异动频发。

自此，各方惴惧，民心惶惶，天下大乱之势初显。

初元6年，多支军队于京城集结，变革的号角吹响，反抗的烈火已在皇城脚下燃起。城墙之上，两个身影相拥而立。城墙之下，万箭待发。

“卿卿，今晚月色真美。”苏白将我的散发别到耳后，眼神温柔。

“是啊，只愿今生往后每日，月色皆如此时。”我倚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若有来生，你会真心爱我吗？”若有来生……我必带着满腔热忱，重新遇见你……若有来生……还是算了……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代明君。

“若有来生，愿不再相逢，不再相知，不再相爱，不再相欠。”

“那便一同，留在今生。”万劫不复。我们迎着风落下，像是两只翩跹的蝶，经过一个春夏秋冬的辉煌，就此落幕。

——

我从燕赤来到中原，带着我的使命，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一个供人把玩的物品。只有你，苏白，册封典礼上你盛装相迎，侍寝夜里你对我百般体贴，甚至夸我可敬。我这样一个被调教出来取悦男人的“公主”，你居然说我可敬。

你说要与我坦诚相待，次日却给我喝了避子汤药。我的确难过，但我生气不是对你，是对不能掌控的我自己，是对燕赤王我的父亲，是对这不公的命运。我本以为我不会再信你。

可你怜我、宠我、爱我，你的确做到了你所说的坦诚，你将燕赤的朝政讲与我听，将你的担忧害怕掰开了揉碎了摆到我面前。我庆幸的是你信我还是我的使命可以继续进行，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从昭媛一路晋升，妃，淑妃，宁贵妃，乃至所有后宫女人都期盼的后位。你为我改变原则，降低底线，违背组训，使我成了中原开辟以来唯一一个异国皇后。

即便我欺你辱你，你亦没说过一个不字。你说你喜欢我，比我想象中还要喜欢。我又何尝不是呢？苏白，我想没有一个女人不会爱上这样的你。你有经世之才，你是一代明君，你为我送回鬼鸩令，使江山动荡，国破家亡。

我步步为营，我溃不成军。

我带着满腹算计，遇见了诚赤的你，我输得彻底。若是可以，我多想以最单纯最美好的面貌见你。那时我会带着满腔热忱，带着那颗滚烫的只会为你跳动的赤子之心，遇见你，爱上你，那样我们或许，就不会落到如今惨烈的结局。但是今生，我已经走到这里，我只能走到这里。不过别怕，陛下，卿卿陪着你。

愿没有来生，你还做你的明君，来世没有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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