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循循诱人

待一众教师同家长遵循警报声感到天台时，今川淑晨早已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而在另旁，江崎曦则是故作无助地抽噎着，毅然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率先沉不住气的还是今川淑晨的家长。他们第一眼看过去的便是扔在江崎曦脚边的锋利螺丝刀，登时便如同精神崩溃般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大声道：“你……你究竟对淑晨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江崎曦抽抽噎噎地说道，可只有正对着江崎曦今川先生看到，她看向他的眼神中非但没有恐惧之意，反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蔑。“是她拿螺丝刀捅向自己的……”

“这孩子说的应该没错！”紧随而来的护士忙里抽空的回应道。“江崎同学的身上没有溅上任何血迹。”

“就是这个样子哦。”众目睽睽之下，江崎曦的嘴角忽然绽放起一丝讥笑，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低低同今川先生叙述道。“所以说，在被自己的愤怒控制头脑时，还请合理的思考一下，不然您就跟您的孩子一样，愚蠢中透露着傲慢，还自诩聪慧。”

“你……”今川先生后退一步，而江崎曦则是顺势推开了他的肩膀。一旁的护士则是关切的走过来，询问她道：“江崎同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并没有呢，谢谢护士小姐的关心。”江崎曦缓缓摇头，微笑道。“我只是恰好目击了这一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护士显然愣住了，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啊……好的。”

“谢谢护士小姐的谅解！毕竟留在这个充斥着愚昧的地方，还真的挺难受的呢。”临走前，江崎曦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吟吟的回来补充道。但很快，不给予任何回应的空间，她又蹦蹦跳跳的走下楼梯。

江崎曦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她是如何让失去行动能力的今川淑晨在短时间内大量出血的。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大部分领完成绩的同学都早已回家，只有些许人还停留在学校的操场内玩耍。回到教学楼的江崎曦正在为浪费大量时间而感到郁闷，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墙上的成绩表。

初看没什么问题，但乍一看，却发现问题出得很大。因为她清晰的记得，狛枝凪斗的成绩，应当排在很前面才是。但不知为何，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却被一个名为伊藤雄一的人所占据。

她不禁惊讶得捂住了嘴巴——这莫非又是他那「幸运」与「不幸」的天秤在作祟？“这样可不行呢。”她喃喃道，转身向着教师办公室走去。“一定是老师弄错了吧？那样的话，可真是困扰呢，竟然如此不小心。”

尽管口头上这么说着，但是她的内心却对自己的这番说词感到不以为然。如果真的是弄错了，那为何这么巧就是他，而非别人？光是伊藤雄一富二代的身份，就足以令人起疑。

“那个，渡边老师，”江崎曦敲响了半敞开的办公室门，里面透露着一股艾灸的味道。“请问现在有时间吗？”

“啊，江崎同学。”在听到江崎曦的声音后，渡边回过头来，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有什么事情吗？”

“嗯。”江崎曦点点头，对办公室内艾灸的味道恍若未闻似的，指了指墙上的成绩表。“狛枝君的成绩跟他的排名对不上，一定是搞错了吧。”

可她话音未落，却被渡边立马打断。“不，是正确的。”

见江崎曦不解，渡边才眯了眯眼，道：“江崎同学的内心应该也清楚吧？”

“并不。”江崎曦略略觑眸，心下却已经猜到些许——伊藤雄一富二代的身份早已说明了一切。“狛枝君明明考得很好，为何成绩表上的成绩却对不上呢？”

渡边不禁笑了笑。她虽然还在笑着，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我说，江崎同学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好吧。毕竟有的时候，金钱可以扭曲许多事实，社会并不是你付出努力就有回报那么美好哦。”

杀了这个家伙。某个声音在江崎曦的内心开始如此呐喊。杀了她，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咬了咬樱唇。“不行。”如此与自己的思想做着斗争，江崎曦开始强压那股冲动。“杀了她的话，今川同学她们的真相就会暴露，毕竟从大体来看，这些事情都是以「我」为圆心而发生着。而且，我现在还不太会操控电脑什么的。”

“因为狛枝同学的家庭状况，所以老师我为了金钱与升职，就不得不这么做了呢。”误以为江崎曦仍旧不明白的渡边叹了口气，悠悠解释道。

“擅自作主的篡改成绩，真的好吗？”江崎曦回过神来，淡淡地反问着渡边。

“是的，为了我的未来。”渡边笑眯眯地回答道。“为了能让我能拥有更美好的未来与更多的权利，不管怎么歪曲真相我都是可以做的！”

“……老师的未来什么的，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呢。”江崎曦后退一步，下垂的发丝使渡边无法看清她的面部表情。她的语气出乎预料的平静，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平和的聊天般。“因为，这样是不行的啊。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公然歪曲事实，并且在这里私藏物品。”说到最后，她的尾音也不再摇曳，而是如不再流动的死水般沉寂。

“哈？”渡边不解的歪了歪头。

江崎曦没有立即解答她的疑问，而是抬起头来，轻轻嗅了嗅整个办公室的气味。“证据就在这里哦。”就仿佛捧读某个舞台剧的台词般，江崎曦的语气依旧没有波动。“从刚才进来，我就闻到了呢，整个办公室里，都被艾灸的味道覆满了。”

渡边挑了挑眉，底气却明显没有方才那么足。“所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充满了老师吸食过禁药的味道啊。”敛起视线后，江崎曦就这样直直凝视着渡边的双眼，后者不禁内心发怵。“老师在学校因禁药瘾发作而产生的湿漉漉恶心味道，最终被禁药烟雾所吞噬过后的感觉。”

“哈？！”渡边的音量骤然提升了一个高度。

江崎曦没有理会她，反而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述道：“不如我来检查一下老师的办公室好了。”

“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情呢？！”渡边终于对江崎曦的自言自语而感到忍无可忍，终于怒吼着反驳道。

但江崎曦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平淡，与渡边形成了一个正比。“所以说，能做到哦。”她就这样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阐述着，静静凝视着渡边。冷不防的，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储物柜上。仿佛很享用渡边惊慌失措导致的气急败坏般，她不待对方反驳，幽幽道：“要是那样做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往日里被大家评为温柔优秀的渡边老师，其实是个私下里喜欢歪曲事实的隐君子。一心想着快速升职拥有大量金钱的你，能忍受这种社会性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吗？能容许你的崇拜者不停的向你投以白眼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江崎曦的周身就像是有着某种压迫性的能力似的，随着她的步步逼近，渡边也逐步后退，终于被逼到了办公桌的边缘。像是光是想象一下就无法忍受这些屈辱般，渡边终于爆发了。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身后的桌子，歇斯底里地冲着江崎曦怒吼道：“一个从未经历过社会的小屁孩就用这种语气跟身为大人的老师这么说话？！”

“啊哈，老师这就怒不可遏了吗？”江崎曦歪歪头，虽然口头上意思性的轻笑了一下，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死死盯着渡边。“就这么无法容忍，秘密被人发现，戳穿？”

“这不是当然的吗？！”仿佛找回了一些为自己争辩的自信，渡边双手一扬，态度癫狂地叙说着，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明明大家都有提拔这么优秀的我的资格，教出来的小孩也得无条件为自己最喜欢的教师打掩护的义务，然而你们都没有！所以我只能通过吸食大麻以及私下受那些富商贿赂来达成我想要的目的！”

伴随着“嘀”的一声电子轻响，渡边的话便截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江崎曦默默将自己藏在怀中的手机拿出来，以最大的音量开始播放她方才大吼大叫的视频：“明明大家都有提拔这么优秀的我的资格！”

“……真是好恐怖的表情呢。”江崎曦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呆若木鸡的渡边。

“快还给我！”渡边气急败坏地想要去抢江崎曦的手机，却被后者灵敏的避开。江崎曦就这样循环播放着渡边亲口说出这些话的视频录音，一边淡淡道：“我可能会上传到某个公众平台，或者是寄给警方哦。”

“……你算什么东西。”渡边仿佛丢了魂似的，先是失魂落魄，随后大吼道：“你是在威胁老师吗？！你是想要毁掉我所期望的未来吗？！！”

闻言，江崎曦轻蔑的笑了笑。“所以说，我对老师的未来根本就一点都不在乎啊，你本来在这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明明，我都忍住了【杀死你的欲望】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究竟想怎样？”面对手持自己把柄的江崎曦，渡边只得强压怒气，好声好气地询问道。

“明明这样会闹僵凪斗哥跟渡边老师的关系，但一旦那些不起眼或者拥护自己的东西开始变得碍眼，就会想要毁掉。”江崎曦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渡边，随后平静的叙述着。“这种感觉，老师一定十分理解吧？”

“我、我……”兴许是江崎曦那股毋庸置疑的压倒性气势过于强势，亦或是因为自己的心虚，渡边含含糊糊地说了半天，在尚未说出任何东西后只得颤颤巍巍地跪倒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江崎曦所说的事物，她无一例外都可以理解，但是当她意识到自己是江崎曦口中的「碍眼之物」后，却恐惧得颤抖起来。

“没关系的。”出乎预料的，江崎曦并没有做出可以「毁灭」她的举动。她歪头看着跪倒在地的渡边，一字一顿道：“只要你将篡改了的成绩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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