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拿刀的男人，也是唱着这首歌哄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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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温暖的木屋，烛火明动闪耀，四岁的普洱躺在柔软的床上，怀里抱着父亲从禁阁为他带来的鲲的抱枕，耳边，是父亲盈盈绕绕的童谣。

普洱满足又快乐，因为父亲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此时此刻，久尝孤独的小孩儿即使有多美好的童话故事，都无法安心闭上双眼睡着。

“爸爸，这次可不可以在家里多呆一会儿。”

“嗯……”

“只要普洱乖乖听话，爸爸就多呆一会儿。”

“那，怎么才算乖呢？”

普洱眨着灵洞的眼睛问他，他自觉自己已经算乖了。

有乖乖吃饭，从不挑食，也从不哭闹。

小小的孩子觉得这样就是乖，可他做到了，也不见父亲多回来几次。

“乖孩子啊，我想想。”

父亲替他掖好被子，思索一番后笑了起来。

“乖孩子就是独立自主，比如现在，爸爸给你讲了那么多故事，也给你唱了歌，是不是该乖乖睡觉啦？”

“嗯……”

普洱抿紧了唇，委屈巴巴又不舍。

“那好吧。”

“我乖乖睡觉，爸爸不要偷偷离开哦。”

“爸爸答应你。”

笑着抚上普洱圆溜溜的小脑袋，普洱紧闭上眼，使劲逼着自己睡着。

普洱还是没睡着，睁开半只眼，发现爸爸不在房间，灵巧的耳朵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普罗，小岛那里我封锁了，那冥龙根本就除不掉，你还跟我说暗石山里还有更多准备苏醒的冥龙，我问你，我让长老和禁阁想办法，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究竟想出来没有！”

“现在着急也不是办法，长老们已经连着好几天没休息了，大家都在为暮土想办法，你也不要太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死的是暮土的人，整整一个岛！普罗，整整一个岛的人为此丧命啊！”

“我每天食不下咽的，每天都在担心暗石山里其他的龙！”

“你告诉我，让我怎么不着急！”

暮土长老低吼着质问他，普罗却只有无奈。

“你以为我就不着急吗。”

“我也是龙骨一族，世世代代长在这里，根在这里，这是我家我跟你一样着急。”

“但是你给得其他长老一些时间，大家都在努力研究让冥龙沉睡的办法，只是现有的时间太短了，我们能力有限，能做的太少，这种情况下着急只会增多麻烦，还不如平下心来好好研究。”

“研究研究，究竟还要研究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等冥龙全都破土而出？”

“普罗，骨族把你送进禁阁，是为了暮土的未来，不是为了让你和禁阁那群老不死的同流合污！对暮土的事情一拖再拖！”

“我没有同流合污！”

普罗生气了，普洱抱着玩具从床下跳下来，被父亲的语气吓得屏直了呼吸。

普罗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道：

“听着，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回来只是为了取证，顺便看看普洱，现在两件事都做完了，我得走了。”

“普洱继续交给你照顾，好好照顾他。”

普洱心中大惊，开了门满脸不舍。

“爸爸！”

“就不能不离开吗？”

普罗顿了顿，无奈叹息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睡着。”

普罗蹲下，抚了抚普洱的软嫩的脸颊。

“普洱乖，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跟着叔叔好好的，啊。”

普洱嘴角向下，颤抖的厉害，泪水浑浊的了眼睛，普洱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我知道了。”

后来

普罗撒谎了。

他说很快就会回来。

可普洱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都没看到普罗的身影。

他等到暮土失去阳光水草，等到冥龙复苏，等到百姓流离失所，也等到了暮土被厚重的云层彻底沉埋，都未等到父亲的身影。

相思，大概就是普洱望眼欲穿的眼，和那每每睡不着便会回忆的歌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这么多年，普洱早忘却了父亲的容貌，每次想起他来，只有床前模糊的身影，和那朦胧的歌声。

这大概是父亲留给他唯一带有父爱的东西吧，也是普洱唯一愿意想起的事情。

而后回来的那位父亲，成了普罗教的神，却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会温柔唱童谣的人了。

身后那狭长的伤口隐隐作痛，似乎在提醒他父亲下手杀他的场景，也在提醒他，那位会唱童谣的人，早就不见了。

从普洱等到他从禁阁出来的那一刻就不见了。

走在石洞隧道中，巨剑在岩石地面摩擦出滋滋的声音，普洱歪歪扭扭走向蝴蝶飞去的地方，疲惫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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