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四季序曲·3

“这个看似不是紫丁香呢…”她的言语之中隐含惋惜，手仍然轻抚在我的肩上。

“哦，那你之前和我说的，可是胡乱说的？”

“我当然没有啊，送花之人与我说这是紫丁香，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

“天呐，现在花马上就开了，你才说实话，如此说来那个也…”我一手指着花丛问:“你之前说那种话是什么名字？”

“金雀儿？”她接过我的话茬，我们走到那片花，“从前这种就叫金雀儿。你瞧，它的花蕾有白色和黄色两种，据说这白色花蕾尤为珍贵。父亲很是自豪呢…”

我们先开之际，Alex的手一直不曾离开我的肩膀，若说是累了，那还不如说是她倚着我出了神，我们伫立于此，片刻无言，似乎沉浸花香的美好人生，可以停留在这一刹那。与风轻舞，恰巧与对面的篱笆相拥而过，又或与我们前面的花丛擦肩而过。清扬的叶子飘飘然的不知飞去了何方，唯独落下了我与她的暗影。

忽然，她将脸埋进搭在我肩膀的手上，察觉到她的心跳要快于平常甚多。于是，我轻声细语的问道，“是累了吗？”

“没有。”她低声回应，但我却觉得她搭在我的肩膀上的手，越发沉重。

“我身体质般孱弱，总是觉得有愧于你…”她自言自语。她的这句柔声细语更像是我感知而得，而不像是从耳朵里听到的。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就是你这般柔弱，才惹得我甚是怜爱啊…”我的内心早就迫不及待的要与她诉说真情，但对她的话却故作听而不闻，岿然不动，任凭她的倚赖，Alex着急反驳刚才的言语。便抬起了头，还将手慢慢的从我肩头挪开。

“近些时日，怎就如此心神不定？即便是之前变得那样严重。也从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她的声音极低像是时续时断的自说自话，紧接着的沉默使她的话更具深意，使人倍感惶恐。就在这时，她猛然抬起头，全神贯注的看着我，随后又立刻垂下头，用略带呜咽的沙哑声说到“不知为何，我突然间又有一种活下去的欲望。”

他又补了一句，只是声音低到难以听清，“…幸好有你。”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我们两年前初次见面时正值夏季，我偶然读起了这首诗。自那之后，我总是喜欢时不时的吟诵其中诗句。这首诗让现在的我又不经意间想起了曾经那段无法言说的美好岁月——更是你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乃至比一生都绚丽夺目的韶华。

八月底就要迁往疗养院了，我们也开始做准备。我与疗养院的院长仅有一面之缘，在去那之前我抓住了机会，请他为Alex的病情做诊断。

那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院长请到了位于市郊的Alex的家中。院长做了初步的检查后说“并无大碍，依我看，稍作忍耐，去山中静养一到两年就可以了。”随后便急忙离开，我将院长送至车站，希望在途中能把Alex的情况阐述的更加详尽。

“只是这话不能说与病人听，过几日我会找机会与她父亲聊聊的。”院长如此一番开场，随后又面带难色的将Alex的身体情况详细的与我阐述一遍，最后他凝视着一直安静听他说话的我。恻隐之心显露于色，说道，“你的面色如此难看，不如让我顺带也给你诊断诊断？”

从车站返回病房，Alex的父亲仍然守候在她的床前。二人还在商议去疗养院的具体行程，我仍旧沉着脸。加入了探讨之中，“可是…”她的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疑问道，“倘若恢复尚好，在疗养院休养一个夏天不也很好吗？”言语之间，他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仅剩下我们两人，彼此心意相通似的陷入了沉寂。这个傍晚，依旧飘浮着春天的气息。对面的花丛被一层轻薄的雾色缭绕，我满眼空洞的望着那边，心想:香味扑鼻啊，那是什么花的香味呢…

“你在干什么？”

病人低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让我从极尽恍惚之中苏醒。我并未转过身，回应的语气似乎透露着方才在思索的别的事情，“在想你啊，在想山里的事，你在想未来山里的生活。”我的回应支支吾吾，但是越说越觉得似乎刚刚就在思考这些。当然了，不仅仅这些，方才我还在思考到了疗养院。一定会有很多事情要发生，可是人生不就如同我们所经历过的那样。身影天命任上天安排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只有这样，命运说不定还会给予一些我们不曾奢望的东西，我的思绪完全被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所吸引，只顾着想这些，也就不能想到环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了。

我眼中的庭院依旧透着光亮，但缓过神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极度昏暗。我赶紧让自己头脑清醒起来说道，“把灯打开吧？”

“等一下吧。”她的声音比方才更加低沉。

许久，我们彼此相视无言。

“浓重的草药味，让我觉得呼吸有一些困难。”

“我把这扇门先关上吧。”

我的言语中浸满了伤感，说话间，握住门把手，关上了门。

“你，在哭吗？”他这次说话的声音已经低沉到让人无法辨别男女。

我顿感诧异，连忙转过身看向她“我怎么会哭？你瞧瞧！”

躺在床上的她看都没看我一眼，房间里彻底昏暗。而且她好像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担忧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怎知她出神凝视的，竟是一片虚无…

“方才院长的话，我大致明白一二”

片刻之后，一声哀怨的叹息声从我背后传来。

“对不起。”她终于开口了，仍旧瑟瑟的声音却比刚才好了许多，“请不要再为这些事忧心，以后的人生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我转身之时，她正用指尖轻轻的抚拭眼角，此后，她的手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那里。

四月的一个清晨，天空中只飘有几似青云。她的父亲将我们二人送到停车场，在她父亲面前。我们很是开心，仿佛这一次出行是一次蜜月之旅一般。带着愉悦的心情上了火车的二等车厢。列车慢慢的驶出月台。Alex父亲独自一人站在月台上，故作镇定的凝望着我们，但他微弓的腰尽显沧桑…

等到火车彻底离开月台，我们将窗子关上，坐落在二等车厢的一隅。四周冷冷清清的，刹那间彼此又陷入了沉寂。只有紧贴的膝盖，似乎是在温暖安慰着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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