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

　　月考持续了两天半。

　　没想到临时抱佛脚还真有点儿用，他第一次觉得能看懂题目了，虽然都是许柔教他的。

　　她也真是神了，跟他讲的好多知识点都被考到了。

　　江川走在楼梯上，心里盘算着等成绩出来了，一定要拿回家给叔叔看，让他高兴高兴。说不定还可以拿出来，在陈澜他们面前炫耀一番，江川正想着就听到两个女生的声音，一人拿腔拿调的说：“诶，前面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9班那位……”　

　　“哇，好像是他！”

　　接着两人说什么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八卦。

　　她们以为自己很小声吗？

　　本来刚开始江川还没生气，只是觉得好笑，但听到后来他们越说越离谱，什么校外几个女友，之前体检还查出……

　　江川心头火起，气得脑袋要冒烟，于是原地刹车，转头怒盯那两个说闲话的女生：“你们有病啊？！”

　　后面两人愣住了。

　　江川白眼翻上天，毫不客气：“你们是几班的？再乱嚼舌根给我小心点。”

　　他本来就很有攻击性，发起脾气来也显得异常凌厉，一股杀气把人吼住了。

　　明明在她们在下面，却整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样子，扬着下巴瞪着两人说不出话，江川这才罢休。

　　“小心！”在江川转头的一瞬间，后面有人叫。

　　该死的下雨天，地还能不能再滑一点！

　　谁能想到，在月考的最后一场，江川居然从楼梯上跌下来，把腿给摔骨折了。

　　夏天穿的少，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缓冲。他脚腕一扭，身子没维持住平衡，结结实实的摔了下去。

　　正是英语考试前，哗然和尖叫声之后，周围陆陆续续围上来一圈人。

　　有同班同学认出他来，立刻通知老师。

　　许柔赶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文具，她看到他坐在地上，血从跌破的皮肤里渗出来。

　　瞬间身体就发麻了，许柔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用指尖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她脱下外套，卷起袖子，挤进人群，膝盖微弯，想扶他起来。

　　江川刚刚抓住许柔的手臂，就被其他人拦住：“哎哎哎，同学，你不能动他的，松手松手，小心二次骨折。”他有点崩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担心二次骨折还这么撞本小爷！能不能轻点啊？!这也太疼了吧。

江川眼冒泪花，但是要面子，一直没哭出来。倒是许柔满脸冷汗，滴进了眼睛里。

可能是怕碰到他，也怕旁边人挤到他，许柔用胳膊悬空在旁护着他。

两人贴得很近，江川感觉她的手在发抖，但是自己这时候疼得无暇顾及了。

他听到许柔问：“疼吗？”

“废话……”江川断断续续地说，“我摔了一跤而已，又没死，你的手能不能不要抖了……”

这会儿老师也来了，打了120电话，驱散人群，说让大家去考试，别围在这里。

救护车来了以后，老师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女生。

新

老师问许柔怎么不走。

她说：“我是9班的班长，要陪他去医院。”

　　 “那你考试怎么办？马上就开考了。”老师一时间有些为难。

　　一个护士说：“抓紧时间，需要一个人陪同。"

　　幸好这时江绵火急火燎地赶来，她一下冲上救护车，以为自己弟弟怎么了，吓得要死。

救护车的门很快被拉上，快速驶出校园。

本来老师也赶着要去监考，对仍旧站在原地的许柔说：“赶快去考试！”

　　医生检查后，又让江川去拍了 X 光。伤势并不严重，他除了脚腕扭伤比较严重，其他地万就是梳破皮了而已，没什么大事。

江川在医院住了几天就被批准可以出院了，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好好在家里静养。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

　　江川窝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喝祁阿姨煮的骨头汤，喝得人都要发霉了，他真是被弄得没了脾气。

这一耽误，学期都快过半了。本来学校建议休学半年，但江川说什么都不想留级。他虽然瘸着腿，但是好歹可以下床了，软磨硬泡，江国成终于同意让他去上学。

上学那一天，正好是运动会前一天。

上午第三节课前，有个男生进教室就笑开了，站在班门口，夸张地说：“太搞笑了！你们知道我刚刚看到什么了吗？江川一只打着石膏，杵着两根拐杖，还是陈澜把他驮上来的。”

有人不厚道地笑间：“怎么个驮法？背？”

身后的男生继续着他们的嬉笑，许柔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她坐在椅子上，把手里揉皱的纸丢进抽屉。

　　等红绿灯的时候，出租车师傅跟车上乘客攀谈。他趁着间隙咬了几口面包，口中含糊地问：“小伙，看你刚从医院出来，身体不

舒服还赶着去上课啊？”

略显瘦弱的男孩微微侧头，似才回神。

师傅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张毫无攻击性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眼珠特别黑，很单纯的一副眉眼。

看他目光停留在面包上，也不吭声，师傅羞涩地说：“这是我今天的第一顿饭。"红灯只剩最后几秒，他没能多吃几口便匆匆放下。

　　江川不在的这一个月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

　　江川没上体育课，新同学芜湫上完课后，便和班上女同学回教室。

在路上，大家本来是在说别的事，渐渐话题就偏离到班上的八卦和帅哥。

“你呢，觉得我们班哪个男生帅？"一个女生转头问。

　　芜湫喝了一口水，摇摇头。

快到楼道口时，前面有一大帮男生迎面而来。

　　 和旁边的人一起，芜湫默默站在一边让出路。

　　就在这时，突然意外发生。

“小心！”杨静大叫一声。

芜湫站在台阶上，应声头，只见一个水杯向她砸来。

嗡的一下，耳朵剧烈地痛起来。外界杂音朦朦胧胧一片，她什么也听不清。

这时候拥上一群人，不知谁是刚刚的始作桶者。

芜湫努力稳住身形，弯下腰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水杯。因为疼痛，手指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周围好几个人，她都看不清是谁。混乱中，她被撞到旁边一人身上，那人顺势扶住她的手臂。

芜湫微微推拒着，疼得手心出汗带着少许笨拙，艰难地说：“我的水杯……”

宋帆弯腰给她捡起来。

太亲密的感觉，让芜湫觉得奇怪又尴尬。她用了点力，甩开他的手，退出两步。

　　宋帆个子比同龄人高过一个头，湿漉漉的额发被捋到脑后，眼眶略深，眉目清秀。蓝白色球鞋上沾了些黑灰，身上散发着汗水的味道，是一种剧烈运动后，属于有爆发力的少年人的气息。

这种气味让芜湫陌生。

她用手捂着被砸到的侧脸，感到火辣辣的撕裂感，从脖子到耳朵，一寸寸往上烧。乍一看上去，半边脸像被抹上了淡淡的胭脂。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芜湫才渐渐缓过神来。

“没事吧？”他后退半步，问她。

“没事，我没事。”芜湫摇摇头，她天生的好脾气。

宋帆低下眼睛，无意识地摩挲指尖，回想刚刚手心的触感，湿腻腻的。

等人走远，他的视线才从芜湫身上收回来。

那肩背太单薄了。旁边的陈澜嘀咕了一句：“啧，阿帆啊，你说这位同学怎么长得这么白，人小力弱。”

“刚刚那个人，我们班的？”有女生小声说。

杨静惊讶：“他你都不认识，宋帆啊，你不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吗？我觉得没有女生不认识他吧。而且关于他的传言很多，但是他只和几个特定的人来往。”

谢辞是谁？

是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中校霸之一。

　　虽然刚来学校，但在9班有一个美女一个帅哥是出了名的。

　　一个是许柔，另一个是宋帆。

如果说许柔是冷冷淡淡的天上月，不沾染一丝尘埃，那么宋帆就是高高在上的炽烈金乌，让人不能直视。

不过两个人都如出一辙地寡言冷漠，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

　　“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长的倒是蛮英俊的哦，家里有点背景，爸爸是搞房地产的。”

一女生冷嘲着说：“八婆，你们在这说破天，别人认识你吗！”

“拜托，我又不喜欢谢辞，你这么阴阳怪气干什么啊！”

　 其实现在这个年纪的女生，并不是全都喜欢抽烟、喝酒、小混混类型的男生。像那种容貌、成绩出众的男生，往往更令少女心驰神往。

芜湫默默走着，听到杨静忍不住地说：“刚刚近距离看了下宋帆，这位简直是偶像剧桥段里男主角的脸，我要爆炸了。”

说着说着，她们就走到了教室。

教室里人还不多，江川懒洋洋的，又翘了体育课，坐在教室后排啃苹果、看小说。

刚想起身过去，无奈上课铃这个时候打响了。

　　这时芜湫后面的男生用笔戳她的背，芜湫没有反应。

　　到后面骚扰越发变本加厉。

　　芜湫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句话，撕下来丢了过去。

　　“上课不要打扰我。”

　　陈澜微微弯腰，身子旁倾，探出头来看她，像是逗出了一点意思：“服了，我又没欺负你，你在跟我生什么气啊？”

　　江川觉得自己走路颠颠的样子不好看，又要面子，于是挑了一个大家在做课间操，班级没人的时间，从后门偷偷溜进了教室。

　　黑板上还有上节课留下没擦掉的粉笔痕迹，一个人都没有，他就一瘸一拐地溜达了一圈。

　　江川找到贴在墙上的成绩单，打算欣赏一下自己的分数。

　　怪不得老师会专门打电话给江国成，表扬他……居然全部都及格了，这进步还是很大的。

　　欣赏完第一遍，他再欣赏第二遍。

　　第二遍再看，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可是……哪里不对呢……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是许柔！

　　以往她的名字都是位居榜首，可这一次第一名却是姜可。江川找啊找，在二十名以外，才找到她的名字。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许柔年级排名从没掉出过前三，怎么可能考到二十多名……

　　疑惑中，他仔细看她的单科成绩终于发现了端倪。

　　———她的英语成绩是零分。

　　脑子里回想起那天他从台阶上摔下来时，刚好是考英语之前。这么巧？不会是耽误她考试了吧……

　　难道是因为他？

　　也不对啊……许柔又没有跟着去医院，就算耽误了一点时间，也不至于考零分吧。

　　乱七八糟的猜测堆积在脑中，江川回忆了一遍，完全理不出什么头绪。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他回头，看到许柔站在讲台上。她刚刚运动完，只穿了一件蓝色的毛衣，衬着她人如雪一般白。

　　自从上次以后，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他傻愣在原地，慌里慌张半天，只蹦出一个字：“嗨……”

　　可是许柔明明看见他了，却视若无睹，直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川正要喊她，可这时班里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渐渐喧哗起来。他还没回到座位上，就被一群人热情的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着问那。

　　腿怎么样，拐杖怎么样，在家里怎么样……

　　江川心不在焉的回答。

　　老师来了，大家才散开。

　　直到上课，江川也没找到机会和许柔说上话。

　　过了一会儿，他旁敲侧击向姜可打听了一下，上次月考许柔的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可也不是很清楚，想了一会儿，说：“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老师还在班上批评班长，说什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啥的，还在教室外面找她谈话，听说是因为她英语考试交了白卷。”

　　“她没去考试？”江川问。

　　“去了啊。”姜可晃晃脑袋，抄黑板上的笔记，随口说：“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去了吧？但是一个字没写。”

　　“行吧……”江川若有所思。

　　老师讲了什么江川都没听清，他盯着许柔的背影走神了大半节课。

　　一下课，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

　　“这次又要干嘛去，不是还有一节课吗？”江川问姜可。

　　“老师刚刚上课不是说了吗，下节课去一号楼的实验室做生物实验。”

　　实验每组四个人，一节课完成两个实验，一个是解剖鲫鱼，观察它的呼吸方式，还有一个是研究植物细胞吸水和失水。

　　江川可以走路就比正常人慢一点，跌一点。陈澜看不下去，过来扶他。

　　一路上陈澜还一直磨叨：“你说你怎么那么多事，走又走不动，上上下下的折腾干吗，这个鬼实验不去也没什么吧，你翘掉的课还少了吗？！”

　　江川敷衍他：“反正我就要去。”

　　“怎么从没看出来你这么爱学习呢。”陈澜嘀咕。

　　到了实验室，小部分人已经分好了小组。

　　江川、陈澜、宋帆本人出现在这里，显得特别格格不入，他们甚至连书都没带。

　　宋帆拖了个椅子坐下，长长的腿随意耷拉着，左右看看，对着陈澜歪头示意：“我们走？”

　　“好哇，上网？”陈澜两眼放光。

　　“不行，你们留在这里陪我。”江川打断他们。他抬头看到许柔，正好从那边过来，便喊道：“许柔！”

　　陈澜神色震惊，觉得江川肯定是疯了，因为他居然听见他说：“那个……你能不能和我一组？陈澜和宋帆都没有带书，他们也不会。”

　　被代表的陈澜、宋帆：“……”

　　许柔看到他们几个人，也沉默了。但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于是……这一届九班最出名的一美女一帅哥在实验桌上首次会晤，外加一个跛脚的江川，真是备受关注。

　　老师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后，就让大家开始行动。

　　他们这一组，明显只有许柔知道该干什么，她得一个人做两个实验。

　　江川把试管从实验台上拿起来，又敲了敲旁边的玻璃杯，叮叮作响。

　　“之前没发现，班长你还挺白的哈。”陈澜竟和许柔聊起天来。

　　“你也不错。”许柔脱下外套，背过身去穿上实验服，一颗一颗的系上扣子。

　　看了一眼江川，陈澜嘿嘿笑起来：“班长，我和宋帆要出去上网，辛苦你了。”

　　说完，两人趁老师不注意就溜了，只剩下许柔和江川两人。

　　许柔弯着腰，微微撇过头，侧脸轮廓鲜明。两人距离很近，江村不敢多看她的脸，变移到她的手上。

　　她专心解剖鲫鱼，手法熟练，干净利落，看得旁人对她的崇拜之情更上一层楼。

　　终于，他忍不住说：“上次……考试谢谢你。”

　　“不用谢。”

　　江川觉得她好像带着什么情绪，不由得问：“你又怎么了？”

　　许柔摘掉橡皮手套拿过纸和笔，低头记录数据，随口说：“我很好。”

　　被刺到了，江川耐着性子转移话题：“一考试怎么回事，没去吗？”

　　“去了。”

　　“那为什么是零分？”

　　“我没写。”

　　“为什么不写？”

　　“不想写。”

　　他强笑：“不会是为了我吧？”

　　“……”

　　许柔毫无反应，江川只好作罢。

　　这人怎么这么难沟通呢？！

　　江川托着腮，审视着许柔，他起身的时候一不留神，把旁边的玻璃试管碰到地上摔碎了。

　　江川吓了一跳，刚想去捡碎片，就被许柔喝止：“别动。”

　　老师正好在巡视，听到动静走过来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想开口，就被许柔抢先说：“对不起老师，我刚刚做实验不小心手滑了。”

　　生物老师认出是许柔脸色，随即缓和：“没事，下次小心点啊，注意安全。”老师还关心的问，“做完了吗？”

　　“快了。”许柔点头，“谢谢老师。”

　　剩下的时间，江川撑着下巴安静的看着她做实验。身边的人渐渐都走了。

　　“你不是说快了吗，为什么还没做完？”

　　她打开水龙头，把玻璃板放在水池里冲洗：“做完了，我在收拾器材，你可以先走。”

　　“算了，看你可怜，等等你。”他无聊的趴在实验台上头转向另一侧，盯着空空的走廊，“唉……我刚刚又听到八卦，听陈澜说你最近和徐肖走的很近啊……其实徐肖人蛮好的，你们也挺配的。”

　　江川自言自语半天，安安静静，没人回应。

　　他一转头才发现身边空了，许柔居然已经走了。

　　“许柔。”他单脚跳着追出去，只喊她的名字，“你等等我。”

　　因为腿脚不方便，他嫌拐杖碍事，便把它丢在一旁，一蹦一跳地扶着栏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跳下去。

　　许柔站在原地。

　　下完最后一个台阶，他跳到她的面前，一下没站稳。

　　许柔伸手扶住他。

　　江川大声喘气，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你，你也太过分了吧，居然丢下我一个人……什么、什么意思……”

　　话音嘎然而止，他突然被人抱住。

　　力度很轻，很轻的拥抱，许柔的手臂似乎根本没有碰到他。她只是抱着他，身上淡淡气息将他围住。

　　江川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安放，站着完全不敢动。

　　许柔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

　　这个动作倒有几分不自知的可怜，搞得江川有点懵。

　　就像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许柔沉默冷淡，不像现在表现的处处温和得体，冷静从容。但她对他总是炽热隐忍，有着十二万分耐心与温柔。

　　加上许柔清澈深邃的小内双眼睛，挺秀的鼻梁，高直的睫毛，害羞的酒窝，鲜明的五官线条，全部都完全戳中他的审美。

　　所以江川从来都没能下定决心和她彻底断绝关系。

　　周围安静得针落可闻。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抬起两只手臂撑在许柔的肩上，没用什么力气就推开了她。他有点稀里糊涂的，但尽量装作没事人一样看着她问：“你要干吗？”

　　许柔被推开，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的问：“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嘛……肯定不能说希望。

　　不过自己凭什么反对？！

　　避开她的视线，江川话到嘴边又改成了：“那个，你喜欢徐肖就和他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反正我又不介意你和谁在一起。”　　

　　“你知道我喜欢你。”

　　她不是一个情绪外放的人，难得今日这么直白，所以这句话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江川脑子里的往事重现，不过还是一团浆糊，便下意识的撇清关系：“但是我只把你当朋友。”

　　江川说完看到许柔的表情，心里有点后悔。但是为了面子，他只得把话讲完：“至于我们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是吧。”

　　这段话他自己说起来，其实也有点犹豫，毕竟最近几次，好像都是他主动招惹许柔。

　　“你知道我喜欢你。”许柔再次重复。

　　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他吞了口唾沫，勉强笑道：“嗯……那个什么……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如果最近我的行为让你误会了什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能误会什么？”许柔的笑容很奇怪，嗓音干涩，“误会你还喜欢我？”

　　江川睫毛微颤，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许柔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所以他对她总是藕断丝连，在某些事上还能够摆正自己的立场，还是蛮不容易的。不过……摆不正也不怪自己。

　　对于许柔，恐怕是哪个男生都做不到眼睛眨都不眨的拒绝。

　　江川天生就是厚脸皮的性格，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为自己开脱，很快就恢复了坦然：“你什么都别误会最好，反正我把你当朋友。”

　　他哪里会知道，自己的幼稚和傲慢，刺在别人身上会有多痛。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柔的脸比平时要白一点，美丽的五官紧绷着，眼里是望不到头的平静。

　　“你之前的考试试卷还在我这里，有时间来找我拿。”

　　她垫起脚，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很轻，很淡：“江川，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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