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话 · 纪念六一

本篇又名《听说追梦的人不会落泪》

但是我有强迫症，不想破坏我的四字标题老传统，所以，嗯。

纯原创，禁盗禁抄禁搬禁转，侵权必究。（太心累了，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自由自在毫无顾忌地发文，再也不用配这行冷冰冰的字）

写这篇是为了纪念2020年的六一儿童节，不过发布时间应该已经不是六一了，我太忙了，可能会拖几天，见谅。

好了，不叨叨了，正文开始。

安静的早自习。

沈依依盯着面前的卷子，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为了肝一套数学竞赛题，她昨晚快三点才睡觉的，然后一大早六点多又爬起来，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流速都变慢了。

就在这时，“啪踏——”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团落在了沈依依的卷子上。

就这精确的准头，就这刚刚好的力度，沈依依不用看都知道这是汪玉扔过来的。

汪玉坐在沈依依的后座三年，这样的小纸团她也扔了三年。

沈依依展开了那个躁动不安的小纸团。

【依依大宝贝，儿童节快乐啊！！！】

三个大大的感叹号足以体现出纸团的主人有多兴奋。

已经儿童节了吗？沈依依心想，那今天不就是六一……咦，我知道今天是六一啊。

沈依依昨天就知道了今天是六一，但是她是这么知道的，“明天可就六月份了你知道吗，再不学你就真的可以回村里种田了！”

所以沈依依只记得“六一到了，她要更加更加更加努力了”，却忘记了六一原来还是儿童节。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儿童节都不记得了呢？这明明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节日啊……沈依依用她那困到几乎没法运转的大脑思考着。

【你是第一个祝福我的人呢……谢谢，你也快乐啊^_^】

纸团被沈依依刷刷两下按平整，然后从背后递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啪踏——”，又是那个狙、击、手一般精准的手法。

【咱俩还说什么谢啊！对了，你昨晚几点睡的？我看你脸白得跟化错妆的女鬼一样，你要不偷偷趴着睡一会，我帮你放哨啊？】

沈依依再次耐心地按平纸团，【不啦，本化错妆的女鬼想多刷几道题，谢谢化对妆的女鬼的关心】

平整的纸条再再次被递了回去，并且它知道自己即将再再再次被揉成一团——揉团，按平，揉团，按平，周而复始，直到它被写的密密麻麻满满当当。

六月一号，天已经逐渐热了起来。而此刻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一周。

沈依依曾经看到过一个说法，高考之所以定在6月的7号和8号，是因为这三个数字“678”连起来的谐音是“录取吧”，这是这个社会对所有高考生最大的无声祝福

（往年都是678，今年因为特殊情况改了考试时间，但是祝福依旧，今年的考生们，你们同样是最棒的❤️）

“那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啦，依依你不会连这个都信吧？”当沈依依告诉汪玉这个说法时，汪玉是这样说的，“《青春派》看多了，真以为每个人都能考上名校吗？能不能被录取可不是一个日期决定的，是你够不够努力决定的。”

汪玉说的倒是没有错，就算“678”真是一个黄道吉日，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考生自己。

但是沈依依还是打心底感激“678”这份小小的温暖和祝福。

沈依依是那种不太标准的好学生。沈依依成绩很好，但是她并不像一般学霸那样什么都好，她也就只有成绩好这一点可以拿得出手。除此之外，无论是来自农村的家境，还是略微内向的性格，都让她的“好”变得不那么明显

而汪玉就和她刚刚好相反。汪玉是学播音主持的艺考生，爱美，爱表现，爱浮夸的作风，爱疯狂买新衣服，爱上课吃零食，爱和沈依依丟纸团闲聊，爱给手机不停地换新外壳，爱挑战全科老师的所有炸点，唯独就是不爱学习

这样的两个人能成为朋友，也只能归功于奇迹了吧。

平整的纸条【汪玉，今晚你有空吗？】

揉皱的纸团【我去，你该不会是突发奇想要拉着我给我补习吧！放过我大哥，我没招你也没惹你啊……】

平整的纸条【不是，我是想趁着高考前的这个六一节，去挑战一些“我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揉皱的纸团【挑战不可能？你要干嘛，坚持一天不做题？这已经是你最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平整的纸条【我想去喝酒】

这一次，沈依依没有等到那个揉皱的纸团，而是直接等来了后座的一句“我KAO！我TA、MA没看错吧！你疯了？？？……”

汪玉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就连这两句国骂的声音都这么好听

汪玉用笔帽从背后戳了一下沈依依，沈依依回头看见她那张见鬼了一般惊恐的脸

“你认真的？今天是六一，不是四一，你可别逗我！”

“认真的，”沈依依点了点头，“我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

“你……你在做梦还是我没睡醒？”汪玉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乖到令人发指的沈依依竟然会想去喝酒，“你叫什么名字？3+2等于几？距离高考还有多久？”

“我叫沈依依，3+2＝5，还有一周高考，”沈依依回答，“但是，等高考过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过六一了……”

“……”汪玉无语了片刻，这个理由简直冠冕堂皇到让人无法拒绝，“行吧，今晚我带你去喝一杯。”

汪玉带沈依依去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家酒吧，在她们市的大学城那边，酒吧的名字很特别，叫做【浮光已死】

“老板，我的【暗夜爵士舞】加冰，”汪玉说着，忧虑地瞄了一眼可能这辈子都没喝过酒的沈依依，“给她来杯【浮光】吧。”

“【浮光】的度数很低吧……”

“你怎么知道？”

“我还不了解你吗？”沈依依无奈地摇了摇头，“老板，我要和她一样的，谢谢。”

“提前说好啊，你要是醉倒了我可抬不动你。”

沈依依笑了笑，没有说话。汪玉在那笑容里看出了一丝其他的复杂表情，像是喝到了碗里最后一口中药的沉淀。

“汪玉……”

“嗯？”

“等会如果我喝醉了，然后说了一些什么奇怪的话，你记住，那只是醉话，是我神志不清的时候胡说的，不要在意。”

“？？？……哦，好。”

汪玉答应了这个奇怪的请求，虽然它真的很奇怪。

两杯【暗夜爵士舞】很快就做好了。年轻的老板看着两个更年轻的学生妹，淡笑着摇了摇头，“请慢用。”

汪玉接过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紧接着沈依依一把举起杯子“咚咚”地灌完了一杯，汪玉被惊得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她

“……我KAO！！你是白CHI吧！！！”反应过来的汪玉伸手戳了一下沈依依的脸，“你就不怕我把你撇到这儿？”

“……”沈依依看着汪玉，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我我我也没特别用力啊……”汪玉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戳疼了她，又连忙摸了摸沈依依的脸。

“汪玉，你知道吗，我爸说了，只要我考不上名校就回去干农活——必须是名校，必须是那种连在农村住了一辈子的乡里都听说过的特别有名气的重点学校，因为只有那种学校才能给他张面子，其他学校，一律不能读。”

“……”汪玉张大了嘴巴，沈依依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事，“依依，你……”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会考不上名校，我怕我会因为只差了几分就和上大学的机会失之交臂，我怕我这辈子都要留在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方……”

沈依依捂着脸抽泣不已

但是夜里的酒吧是那么地嘈杂，弹吉他的打碟的唱流行歌的敲架子鼓的人们跟唱的舞台踩点的酒杯碰撞的声音将沈依依的抽泣掩盖得干干净净

汪玉忽然觉得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学播音主持的口才好像失去了作用，她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有办法说出哪怕一个字的安慰

最终，她只能选择轻轻地搂住沈依依的手臂

“我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说是【要把你的每一天都当做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去过】，只有那样你才会珍惜时间，汪玉你知道吗，我把我现在的每一天都当做是我最后的能上学读书的日子……”

沈依依越说越激动，语速也跟着不断变快，眼泪就像是不值钱的夏天的雨一般流个不停

“两位小姐，我是否有幸给你们表演一个节目？”许是看不下去两个学生妹一个光会哭另一个又不会哄，酒吧老板忽然说道。

“额……好啊，依依，我们看看节目转换一下心情吧，不要想那些了，你很优秀的……”汪玉有些生疏地安抚着沈依依

沈依依转过身用手背用力地擦了擦眼睛，然后又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再次转了过来

“这个节目对一位调酒师而言，最简单，也最不简单，”酒吧老板说，“它就是调酒师的基本功【凿冰球】。你看这里现在有一块立方体的冰块，我的任务就是把它快速地凿成圆球体。”

年轻的老板一手握着立方体冰块，一手攥着凿刀，在对两个姑娘微微鞠了一躬之后，立马开始凿冰

冰块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透明的冰屑溅到吧台，又很快消融

慢慢的，那个原本有棱有角的立方块真的越来越接近一个标准的球体，而被吸引到注意力的沈依依也渐渐地不再哭泣了

终于，一只完美的圆形冰球大功告成，老板小心地把冰球放进酒杯，递给沈依依

“你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块立方体的冰块，而我们出生的意义就在于让岁月雕刻我们，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但是痛苦之后才能得到一颗最完美的冰球，”老板说，“好了我先去忙了。”

“……”沈依依握着手里的杯子，圆滚滚的冰球躺在杯子里，隔着一层玻璃给她的手心染上一层湿漉漉的冷意。她晃了晃杯子，冰球顺势骨碌碌地滚动起来，“汪玉。”

“啊？”

“我刚才……喝醉了，对吧？”

汪玉忽然想起，在喝酒之前沈依依就说过，不论她喝酒之后说什么都是“胡言醉话，不要在意”

原来沈依依就是为了这个才突然说想来喝酒的！

“嗯，你刚才喝醉了，”汪玉非常配合地回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特别好，特别特别好，”沈依依握着装有冰球的杯子，再次展现出笑容，“我都已经忍受岁月的雕刻忍了18年了，现在的我应该也算是一个完美的冰球了吧！”

“当然是！当然是！你一直都是一个又优秀又刻苦的人，依依，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汪玉，”沈依依看进了汪玉的眼睛，“虽然你已经拿到了艺考的合格证了，但是如果在文化课上差了那么一点，你甘心吗？”

“不甘心！”

“所以，汪玉，最后一周，和我一起赌命吧！”

【赌命】——听到这个词的汪玉的心瞬间跳快了两下

原来传说中的“做好所有觉悟”，就是这种感受吗……？

“好，一起赌命！”汪玉说这句话的时候，两行眼泪也划了下来。

两个女孩很快就结了账离开。酒吧老板看着吧台上那只装着冰球的杯子，淡淡地笑了笑。他心里最在意的那个女孩，也很喜欢看他凿冰球呢……

一场酣畅的疯狂的“不可能”的六一结束了。

六月二号，沈依依和汪玉不约而同地成为了最早到校的人，汪玉一改之前不爱学习的样子，对着沈依依的学霸笔记开始突击，而沈依依也终于肝完了那一本最难最难的国家级的题目。

这高考前的最后的一周，她们真的是在赌命。

然后，领准考证，进考场，答卷，出考场。

再然后，出成绩，查成绩，分析院校，填报志愿，等录取通知书。

再再然后，沈依依考上了一所一流名校的数学系，而汪玉也被她心仪的艺术院校主持专业所录取，并且巧的是她们的学校都在同一个省份。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这天，两个女孩再次约好去【浮光已死】喝一杯

“你还记得上次在这里你哭了吗？”汪玉笑嘻嘻地戳了戳沈依依的脸。

“明明你也哭了好吧！”

“我哪儿有！就你哭的稀里哗啦的，还诬、陷我！”

“好吧，没哭，”沈依依也跟着笑了，“追梦的人都是不会哭的。”

……

【本篇完】

【纯原创，禁盗禁抄禁搬禁转，侵权必究】

【写给已经过去了的2020年的六一节，写给突然多愁善感伤春怀秋的我自己，写给每一个今年要考试的我的朋友们，写给小升初中考高考考研考公考级考证各种考，写给所有追梦路上的人，写给那个愿意为了梦想而赌命的你】

最后几张图，送给我的朋友，青（之前发过的，但是发在cos里的图实在是太糊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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