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着

在今天的冲锋中，我的右脸颊被弾片划破了，万幸的是没伤到眼睛，不然，我就要去领残疾证了。

这还算是天不亡我，不然，我就成了倒伏着的尸体之一。

果然还是眷恋这世间，毕竟我还没有过那个大彻大悟的年龄。对于我来说，我还没有真正体验过世间百态。

回到安全区，我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傻笑着喘着气。

这时我并没有感到冷，因为我刚回来，身上可都是汗。不过一会儿就会有我受得了。

麦茨克城依然没有攻下来，而天气却一天天寒冷起来了。

“今天有冻死的老鼠吃吗？”

“这么冷的天，老鼠都不会出来了吧！”

“那我们还能吃什么？”

“不知道，可以的话，我还有烂掉的香肠。”

“那个配备的？”

“嗯，没比老鼠好吃多少，但至少感觉上要健康的多。”

我爬起来，掸掉后身的污垢。

”哦，还有那些陈年的罐头，肉可新鲜了，绝对吐不出来。”

“唉，那就这样吧！比没有要好。”

我让新的警备员——劳格伦斯——去把铝锅拿出来，生好火。

外面的雪已经有几厘米厚了，要水的话随便挖一些来，等它们化掉就好了，很方便，这个距离也不会有敌人的袭击，所以也很安全。

但干柴不好找，于是那些烂掉的布料就成了燃料。

这段日子，我开始在回忆中体会生活，想念之前的人生，不管是不是艰辛，但总比现在恶劣的环境强。

这也只能在回忆中体会。

在这里，我们只能领到配给的盒罐食品，难吃的要死，有时候还会染上泥土和一些奇怪的东西。

而且天气这么寒冷，连些野味都没有，就连树皮野草都枯了。那些联盟国的人们简直做得叫一个绝，他们撤离时，把沿途的房屋都给毁了烧了，什么都不留下。

为了生存下去，这些让人呕吐的配给食品，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不少有人羡慕在另一片大陆上战斗的人，听说他们还可以在装甲车上烤鸡蛋吃。

在寒冷的煎熬和北风的咆哮中，我开始想念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

第二天，我半张脸肿了起来，伤口有过及时的治疗，但因为低温，有些发炎了。

就这样，看上去很蠢，但依然需要出现在将士们面前。

“我们要组织攻势了，大概是在明天，今天有谁藏着掖着好东西都拿出来吧，到时候你们不一定用的到了。”

我就是这么说的，这话放在这里没有毛病，我们的部队十个人里面就会有四个死伤，然后有两个被冻死，这就是现在大致的情况。

没有人哼声，也没有人反对。

我回到营帐，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布，包着外面刚采来的冰，敷在脸上。

我柜子里有一小瓶酒，但现在不能喝，如果不想明天脸更肿的话。

“劳格伦斯，你喝酒吗？”

“不喝，长官。”

“别这么拘谨，放松点。这里只有我们，就当是朋友吧。”

他人很好，有绝对的忠诚，而且办事很有条理，但就是太一本正经了，不会变通，所以我不时会这么要求他。

他没有回复，我就直接给他倒上了。

“不想我因为炎症死掉吧？喝吧。”

他大概知道这是对他的关照，也不再有推辞的举动，一饮而尽。

“暖和点了吗？”

他点点头。

酒是好东西，消遣，娱乐，助兴，壮胆，还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带来短暂的温暖。

“长官，早点休息。”

“唔哦……”

又是一个黎明，我被一声炮声吵醒，之后便是一连串的爆破声和机枪的歌喉。

相距甚远的安全地带也颇有震感。

我感到头上有沙砾拂过，立马站起身，来不及做出其它任何思考就去寻找我的枪。

我们遇袭了，敌人趁着人们最困的时候来到，措不及防。

我赶紧向噪乱的地方看去，那里的天空已经成为白色，不只是天初白还是战火的熏染。

“怎么回事？”

我随便问了个周围的人。

“少校，我想是夜袭。”

“这我知道，我是问……算了，那就上吧。”

我只带上百来个人，因为我的部下伤亡很大，现在可以战斗的人也很少。

“该死！”

我们很快来到了前线，这是一处郊区，不过现在这里的建筑物已经垮塌了，说是废墟可能更加贴切。

“守住那个缺口！”

在混乱之中，我听到原本在此的军人的声音。

“分散！守缺口！”

我拿起枪，向前面一处瓦砾奔去，我有一种战士的直觉，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我看到几个敌人正在往我的方向过来，于是我算准时机，立马起身扫射，他们拜倒在恐惧的枪口之下。

像这样好几次，他们跟不要命一样，明知这个地方有重火力，但还是鱼涌般灌入。

这样的攻势一直持续到太阳朗照，为了预留弹药，我一直来回跑动以寻求补给，来源处便是地上战士们的尸体。

终于结束了，敌人终没有夺回这儿。

我就这么游走在废墟之中，地上都是烧焦了的尸块，触目惊心。

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干枯极了，很难受。我就抓起雪搓了搓，然后就是一阵刺痛，原来是我不小心划破了手上的老茧。

我坐下来，摘下头盔，放在一边。

我旁边就有一具尸体，但我并不在乎，反而不自觉的看了看他的脸。

一个大小伙子，犹张开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活性，小半张脸都是血肉模糊，嘴巴半张开，应该是在弥留之际呼喊着谁的名字。

“值得在生命最后一刻竭力而为的，那应该是他最重要之人吧。”

我这么想。

然后搜索起他的标袋，这儿是阵亡的士兵们放家人像片或遗书的常见地。

果然，是两个女性，一大一小，母女，是他妻女。致死都没让照片染上血污，这是个好男人。

我的人基本快被打没了，都是伤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没有食物，没有衣服，没有药物，我们马上就挺不住了。

整个局势也是这样，我们只是一个缩影。

敌人在这种时候进行了阅兵，他们的士气达到了顶峰；而帝国军的部队则开始沉沦，没有必备的物资，谁都振作不来。

而帝都的指挥家们似乎还是非常乐观地分析着战场局势。

这种自欺欺人的战斗，我真希望快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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