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

帝国军军临麦茨克城下一个月了，但是，我们依旧在它的近郊。

我们无法前推进一步，而联盟国军也无法突破我们的封锁线。

两军就这么僵持着，前线开始垒起碉堡，壕沟越挖越深。

每天都有定期的炮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打到敌人，战场上也有敷衍行事呢，或者说每天进行消耗，到底算不算一种战略？

“艾绪少校，上面有指示冲锋指令吗？”

这是我的一个警备员，简单点说就是挡子弹的。

他还是个小孩，年龄比我刚入伍时还小，还是一脸的稚气。

但他很勇敢，敢打前阵，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完全不怕死。

帝国目前需要这种人，但是，我总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他很瘦，脸上都是营养不良产生的黄斑。我有时候会有一种他身上的装备都比他重的错觉。

我很欣赏他，即使他深深凹陷的眼睛和凸起颧骨，每时每刻不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公，但他却总是面带微笑。

“不，还没有命令，可能他们也觉得死的人太多了吧。”

前线的地面上都是尸体，有些来不及回收，就一直堆积在那里，已经发烂发臭了。

这对于死者非常不公，但是如果我们出去回收的话，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到时候要冒险回收的尸体就更多了。

“是吗？少校，那下次不管哪支队伍冲锋，我可以上吗？”

“你就这么想冲上去送死吗？”

他眼睛里的光瞬间消失了，像是被家长教训了那些无聊的兴趣。

他此刻就像是一条被主人训斥的狗，耷拉着头，让人心生怜悯。

“也不是在责备你……但你是我的盾，你懂吗？”

“可是，只要我现在多杀一个敌人，大家就会少受到一点伤害，不是吗？”

天呐，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了，他这想法也太……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这样也不错就是了……

“呃……好吧，我大概懂了……”

不，完全无法理解。

“……那下次一定……”

话还没有说完，他眼神恢复了那种憧憬的光辉，“嗯！谢谢少校大人！”

呵呵，连大人都用上了。

不过现在的孩子真是不把命当命啊，自从元首上任以来，这种人是越来越多了，把这种事情归结为元首的责任，也不为过吧？

当然这只能在自己心里想想。

没想到第二天任务就下来了，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个，多比，今天有任务了。”

“是吗？太好了！”

他几乎是一跃而起。

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那个，多比，你不怕吗？”

相比于之前我所经历的战争，有很多新式的东西，是我没有见到过的。

敌人有一种外号叫做管风琴的武器，虽然是一次性使用的，但是可以发射出数支大型的火箭炮，而且伴有着一种非常害人的声音。

这种破坏力强、伤害范围集中的武器，让大部分帝国军闻风丧胆。

“不怕啊，呃，开始是有点，但是，后来才发现没有什么比猎杀恐惧更加刺激的事情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脸单纯的人会说出这么可怕的事？这个世界可真是混乱！

“呃……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啊！”

我也不知道该跟他再多说些什么，那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在这天傍晚我就收到了他的死讯。

大概是这么发生的。

“少校……”

一个年轻人进来，站在我面前，就这么看着我。

我懵了，这是谁？来干嘛？

我就这么问这个二等兵。

他则是很严肃地说：

“我是你新的警备员！”

“新的……警备员？”

我慌了，难道……

“多比……战死了吗？”

我猜到了这一结果。

年轻人一言不发，还是这么杵在原地。

多比是在冲锋的时候不小心被尸体绊倒了，然后就被人群踩踏致死。

单凭他自己，很难从这种坑坑洼洼的地上自己爬起。而在炮火之中，又有谁听得到一个孩子的叫唤呢？

“哦，知道了。”

我已经习惯了战争的残酷，见多不怪吧，这就是。

我开始讨厌起战争了，虽然从前也算不上喜欢。

我突然开始想我为什么要参战，是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祖国，还是为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回想起那些曾经被我杀死的敌人，他们的脸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我想到他们也有家人，他们也有为之而战的事物，而我，是不是夺走了他们的幸福？

我又想到了那些与我并肩战斗而死的人，假如他们还活着，他们是不是也会想到如此？

不管怎样，我觉得这个世界开始变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那么，在这场战争之后……

呵呵，那么，这场战争是我最后的表现嘛？

看来年少的冲动要到此为止了。

我做好了在战场上牺牲的觉悟，我觉得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这样，我可以正名，不失军人的颜面，而且，还可以在我身上永远结束战争。

至少在我身上……

这世间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也没什么能让我留恋的，匆匆过世，不留半点遗憾和功名，亦不快哉？

……

这里的纬度很高，虽还没有到真正的冬季，但冬天该有的天气已经来临，很多武器装备已经因为低温不能用了，坦克也成了废铁疙瘩。

最主要的是，我们缺乏御寒装备。

前些时候一连串的胜利已经冲昏上层的头脑，让他们觉得帝国战无不胜。

他们坚信短期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但是事实并不然，我们被敌人拖垮了。

这个国家什么都不是最强大的，他们没有民主共和国的陆军实力，没有联合王国的战备部署，没有其他国家的制度优势，但他们有的是人，而且是成千上万不怕死的人。

打完一批上另一批，这简直是滥用人力资源，不把人当人！

我看到那些人头攒动时，心里只有各种骂人的脏话。

装备不能用，御寒衣物缺乏，敌人打都打不完，这仗怎么打？

麦茨克城就在我们眼前，但是，又是如此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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