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站 司岚【你们神社的石阶都那么长的吗】

绘梦平安京的司岚设定

放假了。在你窝在家里长蘑菇当夜猫子的时候，身上的肉肉也开始茁壮成长了。

终于，在有一天，你决定了，不可以再这么颓废下去了！于是，你运转力量，穿梭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云岫山临海，终年仙雾缭绕，树叶常青。每天来山上祈愿的人很多，有常住的本地人也有不少路过此处顺道求个平安的祈愿者。

司岚每日都在山上倾听察看着人们的祈愿，每日也能在通往神社的路上看到或多或少的新面孔。但今天，他在一同上山的攘攘人群里看到了一个女孩。

毫无疑问，她是第一次来。司岚从来没有见过她。

但见到她的第一眼，司岚就觉得，她是特殊的。

这个想法就好像他收留在院子里的小鱼妖不定时地突然吐了个泡泡——来得毫无缘由。

这个比喻似乎有些不对，那换一下吧。用人们所常言的词语来说，这种想法，或许应该叫做：直觉。

小姑娘看着不像很会运动的样子，因为云岫山并不算太高，可她刚爬到半山腰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手拿出自备的水杯，一手撑在松树粗糙的干上。

刚喝完一口水，正要缓过来时，她侧首看向自己撑在树上的手，突然大惊失色，手倏地移开，身体向一旁缩去，把自己的手甩了又甩，确认干净后才劫后余生般地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碰到虫子了。

小姑娘接着环抱住自己，嘴里嘟囔着什么快步上了五六个台阶又累了才慢了下来，继续一步一台阶地走。

因为隔的有些远，司岚也没听见她嘟囔了些什么，只是觉得有意思。她身上有着同海一般契合的鲜活的气息，像自由的飞鸟，想轻薄的流云，正好栖在了此山上。

司岚注视着小姑娘，看她时快时慢地终于到达了山顶，正想倾听她许的愿望，却只见她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有样学样地二礼二拍手一礼，低头祈愿时，司岚附耳聆听，却什么都没听到。

“是她没有许吗？”司岚想。他还以为她这么辛苦地上山是为了祈愿呢。

但看到小姑娘笑着缓缓走下山……罢了，或许是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吧。

第二天，司岚再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发现了那位小姑娘。

这是第二次来了。她这次的体力似乎比昨天要好一些，上山的速度快了一点，但还是停在了半山腰。

她再次气喘吁吁，又想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拿水，事实也确实这么做了。但刚要将手撑在树上时，理智似乎回旋，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动作。

她再次努力向上走了两个台阶，换到另一棵树旁，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昆虫类动物后，才放心将手撑在了这上面，身体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准备喝水。

司岚在柔软而稀薄的雾气中笑了。

他注视着小姑娘，看见翩然从她身后飞过的橙红的蝴蝶，树木泥土上跃然的虫鸣，还有粘在她额前发丝上的水汽，然后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澄亮的眼睛。

小姑娘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然后抬头看见的他吧。她的瞳孔收到光的眷顾，微微收缩，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惊讶着，唇角似乎还带着些欲扬的笑……

错觉吧，这么累怎么还会笑。

后来她日日都来，无一日缺席。每次都是来到山顶再下去，低头祈愿时也没有许任何的愿。在她久而久之的来临间，司岚曾几次在她的鞋面上、袖角边乃至手侧面看见有颜料与铅色的痕迹，推测她是一位绘画工作者。

于是他便又有了一个名称称呼她——小画家。

虽然小画家日日上山又日日不许愿，但司岚还是很称职的在每次她合掌闭眼间，都认真聆听。而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他终于听到了小画家在这里许的第一个“愿望”。

她在笑，晨光穿过树叶照在她的背上，司岚听到了她的愿望：“司岚，早上好啊。”

…………

这像是一个先河，此后小画家每次上山祈愿的内容都会是“司岚今天好”“上午好”或是“下午好”，依时间而定。她好像没有需要他实现的愿望。

司岚觉得这很违背常理，这让他感到好奇，但连风也没有带给他答案。

就在小画家日复一日的到来中，司岚也放弃了寻找这个疑惑的答案，每个人做一件事都有各自的理由，大可不必将每个理由都弄清楚才好，至少他知道，小画家没有恶意，也不厌恶这日复一日的重复。

于是他便总在小画家的问好后接上他的回复：“今天好。”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不过在他回复之后，小画家也总是会笑的。应该是听见了吧。

今天天气有雨，不大，像鸟儿声音般细细的雨丝稀稀落落地坠下来，云岫山毕竟临海，一下雨雾就格外浓，空气也潮湿。司岚站在山头，听着逐渐稀少的人们的祈愿，无声地做出回应。

山间的石阶上传来了水花声，小画家踩上一个看着很浅的水洼，可惜只是看着浅而已，溅出的水花又给还沾着颜料的鞋子留下了彩色的一笔。

柔韧的伞面擦过垂下发散的枝叶，骨碌碌滚下好几颗雨珠。小画家今天再爬上山后倒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撑在石头砌的栏杆上，看被白雾浸染的树林。

浓绿的森色，潮湿的白雾，还有燕雀的嘹叫和虫豸的嘤鸣。

一切的一切都很美，令人舒适。司岚是这么觉得的，他想小画家应该也一样。

在继续过了几个雨日几个晴天后，司岚却再也没见过她来。

之前是有过小画家踏着黄昏的余晖上山，披着夜色下山的事情的，所以司岚这次等了很久，直到这一天彻底过去后他才下了结论：小画家确实没有来。这是第一次。

理智说，这是很正常的事，可能画家小姐有麻烦事被缠住了，本来天天参拜上山的人就并没有多少，况且，她也并非他的信徒。

但司岚想到了她的问好，想到她一步步地迈上石板阶的脚步，想到了日中时盛放的花，想到雨滴落向菌种的潮湿。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河流交汇，像日光相融。一瞬间，理智告诉他，她会回来的，感情也告诉他，她一定会回来的。

直到后来山下人们风调雨顺，五谷丰收。新任的执政官告诉他们要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未来，莫要依靠如同石沉大海般的祈祷。

直到政策不断改进，山下村民生活日渐富足，统治者告诉他们山上有可以果腹的时蔬，有可以狩猎的动物，但绝口不提当初守护他们的神灵。

再直到神社荒废破败，再没有人因为吃食、琐事而去参拜他们那所谓的“飘渺的神灵”，司岚终是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再到心间。

至此，应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琴宁岛突如其来的严重流感打乱了你所有的出行计划，虽说是旅者，但你还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再回一趟司岚所在的那个世界。本来想着至少要说句再见的……

说实话，对于每天爬山这件事，作为对自己的懒癌属性了解至深的你，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就连最初到达那个世界的原因也只是随便找了一个有山的地方而已。

真正能让你坚持下来的契机其实是在爬到半山腰时你偶然抬头望见的司岚。

那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在看向他时，阳光仿佛都不再炙热。

在你下山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能天天爬山就能天天见到他，那或许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了。

在最开始的几天，你一想到他在倾听你的祈祷心就紧张不已，有模有样地做二礼二拍手一礼后就赶紧离开。再到后来你可以在祈愿的时候对司岚说生活中最平常的一句“早上好。”

其实本来是想说“早安”的。

时间本就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像极细的蚕丝，一根或许不易察觉，但一日一日的复加，使感情的牵连不断牢固，当偶然的兴起变成经久的习惯后……

哎

再次踏上这片湿润的土地时，心中的震荡的情绪就和身后的海声交相呼应，此起彼伏。

琴宁岛病情刚转好不久，你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旅途。你的第一站就来到了熟悉的云岫山。它还是如几月前，也可能是半年前一样的仙雾缭绕，只不过更少了些许人烟味。

一切好像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除了你之前爬山减下来现在又长回来了的肉肉。你站在山脚下，看着逐渐往上延伸的石阶，抬起了脚。

司岚感觉到有人在踏上前往神社的石板路的时候正在给他前天刚救的小鱼妖换水。自从新的执政官上任后，前来祭拜的人日渐减少，直至现在的已然绝迹，不过半年时间。

情感和记忆都是如风般易散的东西，但司岚却突然想起了当初那个非他信徒，但却陪伴了他不短时间的那位……小画家。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想来应该很好听。司岚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给小鱼妖在水边放好食物，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打算去看看。于是，他邂逅了这场他已等待了很久的不期而遇的重逢。

司岚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到她的身边，而是愣愣的同第一次相遇般站在高处，看了她很久。

小画家还和最初遇见的一样，才爬到云岫山的一半就喘着大气地上着台阶，不过比第一次的时候有经验了些，她还记得检查下她所支撑的树木上有没有虫子。

呵。

司岚笑了。

真是太好了。

你正用着发软的双腿摇摇晃晃地踩着石板前进，越往上浓绿的苔藓就越多，一副鲜有人来的场景。

不行了，太累了。

已经长时间没运动的你实在是撑不住了，还是停下来，拿出水壶猛灌了一大口水，紧接着手撑膝盖弯腰呼吸着新鲜空气。

“哈……哈……”

你的脸散着热，红扑扑的，有林中的小飞虫赶来亲近你，可惜亲近的稍微有点没有章法，弄的你痒痒的。你晃着脑袋，低头用手捋了捋散乱了的头发，忽然，身前的台阶上覆上一层阴影。

应该……不是要下雨了吧？

你慢半拍的抬头看，瞳仁骤然收缩。

不是因为阳光，不是因为细风，而是同那日一样的原因。

啊……有点仓促了啊，这个重逢。

至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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