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的一生有多长?”
“很长…很长了。”
我低下了头,淡淡的回答着。
人类的寿命对于花儿来说,简直是无法触及的天方夜谭。
“足够我…逃离这里么?”
语毕,他似乎被自己吓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然后自嘲地笑了。
“我不明白,我始终不明白……”
“难道说,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想的么?”
“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我没有办法回答,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我想安慰他。
我很想安慰他。
我想说,那就逃走吧。
但内心深处却有一只小小的手在执着地拉扯着。
我不希望你走。
我其实不在乎,也不明白他所说的大义,我所狭隘地期盼着的,只不过是他能日日陪我说上几句话罢了。
对着我说的话。
我能回答。
这就是我希冀的全部。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孤独的个体,因而我只能对他说,他也只能对我说。
这样的日复一日。
在第八年的一个清晨,我终于愿意承认了。
我不剩多少日子了。
贪心不足的如今,只剩下一副空壳。
花园里的花儿换了又换,开了又开,谢了又谢。
只剩下我执着地咬紧不切实际的梦幻。
“我要上战场了。”
从前那个倔强的少年,如今满身都是老成的沉静。
“其实我是不愿去的。”
“那就不去好了。”
“但是不能不去啊。”
他马上说着,思绪似乎飘忽到天际。
“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带着我的一切离开这里。”
我也是你的。
带我离开吧,不要留我孤身。
他低头看着我,久久地凝视着,我也抬头看他。
为什么忽然如此颓然呢?
我急切地询问着,却没法说出口。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
“你是为了什么才不肯开放呢?”
“我曾经告诉过你。”
“残喘到如今…你又是怎样想的呢?”
在问我,又似乎不是在问我。
不需要回答的询问,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惜了。”
“……可惜了。”
啊,我明白了啊。
“可惜,你只是一株虞美人。”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
我笑了,控制不住地想笑。
强忍着蹉跎着的时光……
我早该发现的。
是我不愿去深究罢了。
永无止境的叹息,从未遵守过的约定,没有等待过回答的自怨自艾。
原来,你也从未听见过我的声音。
自那以后,我便再没见过他了。
一日不见,便一日的难耐,孤独的屏障摧枯拉朽地腐蚀我的全部,真正意识到我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之后,我唯一的想法只有
——不如从未得到过。
我想你了,奈布•萨贝达。
“没办法啊,将他当做救赎那般久,这种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我对着身边的百日草说着。
“你也觉得我很蠢吧?”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啊…”
我自言自语着,又像是与谁对话,疯疯癫癫到最后,只剩下沉默与寂静。
——我是那样恳切地期望你能回答我,即便你不能,我也当做你说了,并且继续这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这才是所谓的“唯一”。
那么……我苦苦支撑到现在,为的究竟是什么呢?为的仅是一厢情愿的空想,为的只是小心翼翼的玩笑?
我从未如此愤懑过,而愤懑过后,则是怎样也捉收不住的失落。
后来,再次听见他的名字时,已经是他的死讯了。
他还是没能活着回来。
也好,与其让他活着离开我,不如直接的死去……更能给予我慰藉。
我是这般想着的。
但我的身体里却有着一种强烈的意愿,驱使我去找他。
我是一株虞美人。
一株,要盛开,然后凋谢的虞美人。
茫茫之中,我似乎看见他的身影,俯卧在尸横遍野的草场上。
他死了。
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那种驱使着我的意愿是什么。
是爱。
“拜托了,奈布•萨贝达,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我用尽全力大喊着,拥抱着,缠绕着,哭泣着,鲜红鲜红的花瓣骤然绽放,与这天地间的血色交相辉映。
我是一株虞美人。
一株……盛开着…凋谢了的虞美人。
他终于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天空,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们的眼神对上了,虽说那是不可能。
我很少对他说话的,这弊端便是,望着沉沉的夜空,拥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对他讲,我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就要走了,且是再也回不来的那种。
“奈布•萨贝达,我想给自己起个名字,就叫艾玛•伍兹,怎么样?”
没有回答,便是有回答我也听不到了。
阴雨天持续了许久,破晓的黎明,那日日照料花朵的侍女匆匆忙忙地来收我们的盆子。
“可别淋坏了。”
“诶!嬷嬷!你看这株虞美人,还没开,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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