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孟婆汤（一）

“为什么不愿意喝孟婆汤？”

看着过桥的人渐渐稀散下来，我将工作托给路过的鬼差，整了整裙裳坐在这个被我扣住的女孩儿身边。

“你可知道，不喝孟婆汤就想往生是什么后果？”

我轻轻地问着，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一个逃了孟婆汤的鬼，现在还在底下关着呢。”

我指了指三途河尽头的一片熔岩，那里是关押罪鬼的地方。

不用描述，光是看着，便知道不会有什么好受的滋味。

“我……”

她终于开了口，干涩的嘴唇还在轻颤。我以为她是害怕了，却不想她忽然很是悲戚地笑了起来，沾满泪水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

“我宁愿去那里待着，也不愿再过一次这样的人生……”

“啊…等等，我不想听故事……”

我僵着一张脸，企图阻止她开始长篇大论的势头，却不想她完全无视我的不情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第一次…我们是在竹林里相识的。”

她低低地说着，语调之中似乎带着奇妙的蛊惑，让思绪随着悠悠的话语飘向远方。

——————

“喂！”

“先生，这位先生！”

他路过我面前，轻轻地瞟了我一眼，而后便步伐不停地走了。我惊异地看着他的冷漠异常，咬了咬牙，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如果放在平时，我是不愿如此不矜持的，但现在我实在没办法移动，只好抛下我的淑女架子。

然而他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向前走。

“你！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侠客，怎么看到弱小都不搭把手的？！”

“……脏。”

他说着，却还是折了回来，停在我面前半晌没有动作，大概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

我抬手看了看全身，本就不大白的衣料上沾满了尘灰，似乎……是有些脏。

想着，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怜兮兮地央求着。

“对不起嘛，弄脏了，我帮你洗干净好不好？帮帮我！”

他的脸色顿时就黑下来，不情不愿地将我拉了起来。我趁势得寸进尺，猛地跳上了他的背。

“行行好，行行好，洗一只袖子也是洗，洗一件衣服也是洗，好先生便帮帮我，带我回家吧！”

我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将把我拽下来的冲动，死死地抓住不放手，苦苦哀求着。

挣扎了半晌，他终于做出了妥协，拖着我的腿将我往上推了一推，亦步亦趋地向前走。

“谢谢……”

我感受到他的心情不快，不由得有些抱歉。说实在话，我这样强迫他帮我，属实也不大妥当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我越走越快。山路的崎岖和我的重量在他眼里似乎不存在，使我不由得开始猜测他是做什么的。

走神了许久，再回来时，我竟发现周遭的景色更加陌生了。我咽了咽口水，苦哈哈地笑道。

“先，先生啊……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家。”

“不，不用麻烦了啊！你送我回我自己家就好，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的！”

“不。”

他冷冷清清地说着，不再理会我的絮絮叨叨，左拐右绕，走进了竹林的更深处。

我的手臂有些微颤，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即便我挣扎下来了，凭借我受伤的脚踝也跑不掉。

佛祖保佑，千万不要是人贩子啊！

我正想着，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我犹豫地探出了头，见他伸手拨开了一片灌木，眼前竟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座小屋。

下来。

他站在门前，命令似的说了一句。

我连忙点了点头，极小心翼翼地从他背上爬了下来，却还是在脚尖点地时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皱了皱眉，伸手扶住了我。

我有些受宠若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挑了挑眉，打横将我抱起，放在了他的床上。

“啊…谢谢……”

我有些感动，小小声地说着，怕惊扰了他的动作。

“被褥。”

“啊？”

“一起洗了。”

他指着被我染黑的地方，脸色又沉了几分。我忙不迭地点头，他这才舒展开，蹲下来脱我的鞋子。

虽然言语间很是冷漠，但他现在的动作却温柔极了，繁复的云头鞋紧紧地包裹着我的脚，他却一点儿没弄疼我。

冰凉凉的药膏被细细地涂抹在脚踝，我低头看他，一时间以为天人下凡。

真的很漂亮。

睫毛很长，眸子很透亮，高挺的鼻梁和浅薄的唇色，都使得他像是谪仙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是的，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知道自己脸上的温度在节节攀升，心跳也快得不正常。

“喂，先生。”

我咽了咽口水，轻轻地开口，害怕重了些声音，便会将这一幕震碎。

“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

“喂，你有没我在听我说话？”

她忽然摇了摇我的肩，这才使得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我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应和着。

“有…有……”

“太过分了吧，我正在讲我悲惨的故事诶！”

少女没有了方才怏怏不乐的样子，古灵精怪的模样倒更像是她故事中的女孩。

哦，不，那本来就是她。

“悲惨吗？”

我笑了，看了看桥上来来往往的人，我果断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笑话，听故事好歹还能睡觉，上班可不能！有人替我发孟婆汤，我可求之不得。

“有什么好听的啊…然后不就是日久生情白头偕老嘛。”

这种套路，我活了几千年，没少听往生的亡魂给我讲过。

她沉默了，许久后，苦笑了出来。

“要是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他啊…真的是谪仙，不应沾染俗世尘埃…是我僭越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招惹这样冷冷清清的人……”

说着，她又笑又哭，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肩膀，竟也有了几分兴趣。

“所以，你就留了下来，然后爱上了他？”

我试探地问着。她点了点头，平复了下心情，这才开始继续她的故事。

“那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

第五人格佣园同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