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假如佣园在古代（三）

我已不记得你当时的神情了，兴许你那时什么表情也没有罢。

夜风吹着我的脸，摇曳我的袖摆，却怎样也拂不起遮住你脸颊的发。

我当时究竟在想什么呢？

那一夜，那个沉默的夜，仿若有万般长，我从此后的很久，都不再听你言语。

我当时究竟在想什么呢？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那样久，久到我开始止不住地慌乱，止不住地患得患失，

我是不是做错了？

直到那天将军找到我。

“小将军，那天……”

听见熟悉的开场白，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请代替我谢过家夫人，那天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她的神色很是抱歉的样子，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确实不该如此莽撞地去找你帮忙的，幸而家夫人处理得当，如果没有她帮忙，我定是不能够完完整整地待在这里的。”

我当时究竟在想什么呢？

翘了当值，不顾街头的眼神碎语，那样急切地冲回家去。

我当时究竟在想什么呢？

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错愕的神色，我忽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但你忽然就微笑了，那样平静的询问我今日为何早归家。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天来，在纠结，在彷徨，在痛苦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你也许根本就不在乎。

“为…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居然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哭腔，我的心忽然染上了巨大的悲哀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更加惊讶了，随即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你继续绣着手中的帕子，“没关系，你放心，我没生气。”

为什么没必要呢？为什么不生气呢？

你应该生气的，生我的气吧，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地对我撒小脾气，让我去哄你。

我在心里哀求，却说不出声。

为什么，我的呼吸会那样疼痛呢？

那时我才发现，我已很久，很久没见过你开怀的笑容，那个银铃般的笑声，是什么时候模糊在我的脑海了？

我那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

烛火昏黄的时候，我看着你侧躺的背影，忽然有一种牵住你手入睡的冲动，半晌，我颤着唇开口问你

“你究竟为什么要嫁给我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我偷偷捉住你的衣角，卑劣地自我安慰。

你只是生气了，你还是喜欢着我的。

我为什么没有从那时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呢？我为什么没有从那时就意识到自己的渴望呢？

那之后，我每天都变着法子逗你开心。每次收到礼物，你都会笑，但却没有一次似从前。

为什么呢？

我开始迫切地寻求你的一切，藏在门后看你坐在院子里，趁你睡着时捉住你的手，偷喝你埋下的杏花酒。

那酒好甜啊，不似酒该有的浓烈苦涩。

没能将我灌醉。

我独酌至月明，脚步已经有些踉跄，跌跌撞撞地坐上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俯身上前，含住你晶软的唇。

我知道你醒了，大概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你的睡眠一向浅得不得了。

于是我故意撬开你的贝齿，与你唇舌纠缠，伸手解开你衣襟上的扣子，直至你几乎无法呼吸了，我才放开你的甜蜜，开始向下侵略。

“奈布，你先放开我。”你气息微乱，却依旧镇静，“我知道你喝酒了，请把我放开。”

“艾玛…”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你，“我想要你……”

“可是我不想。”

我顿住了，抬眼看你冷淡的神情，就那样轻易地慌了神。

“可是…可是你已经是我的妻了！”

“我有拒绝的权利。”

“老将军允诺过我的。”

听着你的话，我本就不怎着醉的思绪一下子就清明了，勉强挂起笑容，微微颤抖着问你。

“这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组织语言还是在判断该不该告诉我。

“一个月前…有个道士给你算命，说你会折在今年个。”

“要想活下来，需得娶一个相识了好些年月的女子，相似的命格在一起，才能骗过去。”

“所以……父亲他便…拜托了你…？”

你没说话，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溢出眼眶的是什么呢？

那从心脏里叫嚣着漫溢的是什么呢？

“睡吧。”

你这样说，从我身下挣出来，侧身背对着我。

我几乎是不能够好好的呼吸了，干巴巴地看着你不甚宽阔的后背，已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你又有什么错呢？一直被我诉诸愤懑的你，又有什么错呢？

“卿卿……？”

我哽咽着，轻轻叫你，试探着，害怕你的回应。

“嗯。”

我很久不曾这般呼唤你了，你似乎也不甚在意。

“是什么时候…不再喜欢我的呢？”

我甚至说不出“讨厌”这个词。

你缄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告诉我。

你只说“睡吧”。

但我又如何睡得着呢？

我惹你生气了，也没能及时哄你。

卿卿生我的气了。

我那般地小心翼翼，想逗你开心，却又害怕得紧。

我从前都是怎样做的呢？

从前…从前……

我慌慌张张地在街上疾走着，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小将军？”

一股力量拉住了我。

“真的是你啊，我正要去你府上呢！”

“什么事？”

我下意识地抽出手，慌张地四处看了看。

心虚。

她笑了，脸上浮起娇羞的微红。

“小将军，我要成亲啦。”

我愣住了，心里竟没有多少痛楚。

“是……亨利？”

“对啊，我想，邀请家夫人一起来参加。”她很是激动的样子，“我一直都很敬佩家夫人一手好射艺，当初没能好好交流太可惜了！”

我再次愣住了。

“好射艺？”

“对呀！当初帮小将军挡下袭击的那支箭，不就是家夫人射出的吗！当时她就在山头看着我们呢！”

我忽的才反应过来，难怪，难怪她会知道我说的人就是玛尔塔。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不知怎的，我就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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