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想是王强搜查未果已带人退出了王府。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静得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云廷和青落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同盖一床锦被,赤身相对,稍动一下便会肌肤碰触。云廷只觉得青落冰肌玉骨,触之温润滑腻,他心神不由一荡,为免失态,他忙掀开被子欲起身下床。
青落察觉到云廷的动作,她拥着被子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若是你,定不会现在就出去。搜查的人虽撤出去了,难保府外不会留下盯梢的。”
云廷闻言,迟疑了片刻便又躺回床上。方才紧迫之间,青落扯掉了他的夜行衣塞进锦被中,又将自己与她的衣衫脱去并扯坏,做出两人急于欢好之状。
“青落,方才多亏你......”云廷欲说什么。
“方才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青落打断云廷的话,她将自己裹在被中声音闷闷地说。
云廷不自然地挠挠头,“那个,那个,我......”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说过,情势所迫!别再提了。”青落越发将自己朝被子中缩去。
云廷心想,青落必是害臊了,方才她那样机敏果决,此刻却这样拘束娇羞,他不由地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你还敢笑!”青落蓦地从被子中探出头来对云廷怒目而视。
“你是本王的女人,被本王看了有什么可害羞的,反正早晚都要看的。”看青落脸上飞起了一大片红云,云廷有心逗她一逗,便坏笑着地凑上前调戏她。
“你!你给我下去!”青落心里羞臊,挥起拳头就捶了过来。
“哎呦!”一声,云廷顿时变了脸色,他眉头紧皱捂住左胸,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
“啊!糟糕!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青落觉得自己手上一阵温热黏稠,缩回的拳头上赫然一片殷红,看着云廷苍白的脸,她又急又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
“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看她自责,云廷忍痛扯出一抹笑意安慰道。
青落掀开被子,就着朦胧的月色发现云廷左肋上插着一根羽箭,箭尾已被折断,只留半截箭头插在肉中,血顺着箭不停地往外淌,云廷方才所躺的地方已被泅湿一大片。
“箭已入骨,差几分便插进心肺,这还叫小伤!”青落有些焦急,“你躺好别动,我去拿药,”她刚要起身,却想起自己未着寸缕,犹豫了一下转头对云廷凶巴巴地道:“躺下!闭眼!”
“额?”云廷一愣,“为何要闭眼?我又不困。”
“让你闭眼就闭眼,那么多废话做甚么!”青落吼他道。
“我不闭!哪有这样威胁人的!”云廷不满地哼哼着。
“你不闭眼我怎么穿衣服!”青落抄起枕头扔在云廷的脸上,正好遮住他的眼睛,“你要是敢睁开,我饶不了你!”
“早说你要穿衣服不就得了!本王又不会偷看,再说了,这么黑又看不见!”云廷头埋在枕头中闷笑着。
青落一把扯过被子遮住身体跳下床,先找了件寝衣穿好,又点燃了蜡烛到柜子里将药箱拿了过来。她看了看云廷的伤口又伸手摸了摸云廷的脉搏,舒了口气,“还好,脉象平稳,这箭上无毒。”
云廷瞪大了眼惊奇地看着青落给自己把脉:“你竟然还懂医术?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青落白了云廷一眼:“你又没问我,我为什么要巴巴地告诉你!你忍着点,我要把箭拔出来了。”说着递给云廷一块锦帕,“你若疼,就咬着它。”
云廷摆摆手,将帕子扔在一旁,示意青落开始。
青落小心地用银刀切开伤口周围的肉,将瘀血放出,手抓住箭端对云廷道:“我要拔了!”
云廷点头示意她继续。青落深吸一口气,手上猛然发力,随着一股血涌箭被拔了出来。
青落忙将止血药按在伤口上,她抬头看了眼云廷,如此的疼痛云廷竟未哼一声,他只是皱紧了眉头,脸比方才更苍白了些,额上滚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
待血止住了,青落便将云廷扶靠在床头小心地给他包扎起伤口来。
云廷微微低头凝视着坐在床边忙碌的青落,她眉心微敛,神情专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如瀑般长发披洒下来,时不时拂过云廷的胸膛,鼻端淡淡的清香传来,有点像花香又有点像药草。如黛微蹙的眉,潭水般幽深的眸,小巧挺翘的鼻,嫣红微抿的唇,即使那一道狰狞的伤疤也丝毫不能掩盖她的出尘之姿。
这个女子睿智聪慧,从容果敢,时而沉静如水,时而狡黠灵动。云廷出神地看着忙碌的青落,心中的某个地方慢慢地柔软起来。
青落包扎好伤口,一抬头发现云廷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深邃的眸子中仿佛有两簇灼灼跳动的火苗,她心里不由地一颤,装作不在意地瞅了云廷一眼:“这样盯着我看,心里莫不是又再打什么鬼主意吧?”
“哪有,本王是在想,你两次救了本王的性命,本王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云廷凤眼上挑薄唇轻抿,低沉温柔的声音中满是魅惑的味道。
“以身相许!”青落咬着牙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她冲云廷点点头,“自然可以!”
“你说真的?”云廷听青落这样说,陡然激动地坐直了身子,不顾自己的伤口朝青落抖了抖精壮的胸膛,仿佛一只在炫耀尾羽的孔雀。
青落瞟了云廷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我之前随师傅学针灸术苦于一直没有施针对象,你既说以身相许了,不如由你来当我的试针者,”说着她在药箱中翻找了一阵,随后拿出几根两寸来长的银针。
青落将针在云廷的头顶比划几下又转到云廷的下身比划着,嘴里还念到,“你说先扎哪好呢?是先扎头椎还是先扎气冲?”
云廷见青落要来真的,他神色一凛赶紧捂住下身:“嘿嘿,本王是与你说着玩的,说着玩的。”
青落冷哼一声将针收了起来,她横目看了云廷一眼问道:“怎么受伤的?你的身手不弱,瞒得了别人却骗瞒不过我。”
云廷一愣:“你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青落轻笑一声:“庙会遇刺那一日。那刺客一剑刺向你的前心,表面上你因脚滑摔倒堪堪躲过,我却看得真切,你的身法极巧,既能躲过刺客的招式又不会惹人怀疑,你的武功只怕不在白石之下。”
云廷叹服:“我以为我掩饰得挺好的。你真是聪明的紧!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为什么要装作不会武功?自然,这是你的秘密,若你不想说,只当我没问过。你放心,我不是多事的人,今日之事我也决不会对外透露半分。”青落说完便静静地看着云廷。
可半晌过去了,云廷只垂了目光盯着地上并不说话。看来云廷并不信任自己,青落自嘲地笑笑,不再问什么转身去整理药箱。
云廷沉默地靠在床头,面对青落的疑问,他不是不相信青落,而实是心中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那些沉重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云廷的面色渐渐凝重,他眉头深锁,目光直直地盯向地面,眼中闪过隐忍、痛苦、愤恨和不平。他似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双拳紧攥,眼眶赤红,头上青筋条条绽起,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连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青落放了药箱回来,见云廷这副样子顿时心中一凝,在她印象中,云廷一向是那种放荡不羁,自由随性,如晨曦般明朗,有点痞气又带点孩子气的样子。但是今日,他却不似她认识的那个云廷了,他整个人变得阴郁、森冷、凛冽,仿佛从地狱踏血而来的罗刹,周身笼罩一层浓浓的戾气与杀气。
“云廷,你,还好吧?”青落在床边坐下,她轻轻推了推云廷,眼中满是关切。
云廷伸手握住了青落放在他肩上的手,极缓地抬起头,眸中的爆发出的恨意似万丈深渊般浓烈到化不开。
“青落,你知道我为什么最怕电闪雷鸣的雨夜么?不是因为雷声刺耳吓人,而因为我的母妃,就是在那样的夜晚离世的。”
青落点点头,轻声道:“我听父亲说起过,云妃娘娘因先帝驾崩哀痛欲绝,服下了剧毒追随先帝而去。”
“不!”云廷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他赤红的双目中溢满了泪水一字一顿地说道,“母妃不是服毒自尽的!她是被孙如意那个贱人给害死的!”
青落大为错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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