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解其境

萧陌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言肆的那句话犹如播放器一般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想起。

为什么他知道自己？

过去他曾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说萧家的三少爷不是个正常人，还把家人都弄伤了，差点逼死，所以出国以后至今不愿意回来。

这些传闻对于萧陌尘而言十分讽刺。三年前那件事的始末他早已不记得，脑子里还残留的星星点点还不足以把整件事情捋顺。

为什么都说他的家人都是被他伤害的？他们不是去国外处理事情吗？他难道不是萧家的孩子吗？那为什么要丢他一个人在国内，还从来都不联系他？

为什么所有人出了国就杳无音信，过去的联系方式都废掉了？

他的存在只是摆设吗？他的存在只会让他们感到累赘吗？

那他究竟算什么？

这所谓的家里，仅剩的东西中，没有一个是属于萧陌尘的父母，或是他哥哥的。

萧陌尘想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仿佛发生过了千千万万，分不清是幻境还是虚实。他小时候那么依赖的父母和哥哥们，就真的把他晾在国内，等着他自生自灭好来收尸吗？

如此过了两个小时，萧陌尘感到十分疲惫，眼睛里布了些许血丝，头子昏昏沉沉的，想睡觉，还有点难受。

分明哪儿都不疼，又好像哪儿都疼。

萧陌尘闭上了眼睛，偏偏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那个言肆。

这个名字，好熟悉。和那时候的那个人同一个姓氏。还有文璟文氏的公司，少见的姓氏总能被记清楚。

如此说来，文氏过去曾和萧家做过生意，是那次遇到他的吗？

那是他……几岁的事？

萧陌尘感到了一丝害怕。过去他一直是过目不忘，可现在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白到不含杂质。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在了钢琴前，手指不由自主地弹奏梦中的曲子，动作也越来越快。

这些声符强硬地钻进他的大脑，可他越来越听不到了，太阳穴突突地发疼。

为了冷静下来，萧陌尘去洗了把脸，还觉得不够，又端了一盆水从头上往下浇着身体。

也许是该好好放松一下，每天不要命的学习好像也没那么有意思。

他怔怔得凝视了会儿钢琴，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点开了“录音”。

萧陌尘打算录下这首折磨人的曲子，再发到网上，看看有没有人知道。

整首下来只录了1分24秒。萧陌尘编辑了一会儿去掉杂音以后就直接发出去了。

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人听到，他放下手机又回到书房看书去了。

没错，他的生活就是这么无味，除了上学就是窝在书房里，手机一个星期没充过电都还有76个。

书房里全是他买的书，每隔两三天都必定要买一回，要不然来不及多久后之前买的就被他过完目了。这导致他已经有近千本书籍。

看着看着书，时间就悄然至了13:00。

饿了。

今天不想做饭。

萧陌尘的内心做了激烈的斗争后，决定出去吃。

太阳光比早上出门的时候更耀眼了，暖暖的铺在地上，地面仿佛披了一层纱，伴随着树叶轻轻在树枝上晃动的影子，宛如一幅精美的画作。

这样的来自大自然的画作普遍来讲是没有人会注意的。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吃完饭在休息了，谁有那闲情逸致往大街上望来望去的。

萧陌尘出门很少会没有目的的乱逛，向来是有事才肯出来，出来了还直奔目的地，不会像挑衣服的女孩儿一样磨磨蹭蹭的。

所以换句话来讲，他压根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餐厅什么的。

因为他的肚子已经反抗的非常要命了，萧陌尘也没顾着到处绕来绕去，看到一家饭店就走了进去。

一个店员看到他以后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下，接着装作无事的样子向他走了过来:“欢迎光临，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是。”

“您看着……还没成年吧？”

“……成年了。”

“很抱歉请出示下身份证，因为来本店的大多都是大人，还有很多是黑社会的，所以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这是在间接要自己的资料吗？

“打扰了。”

萧陌尘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的店员突然叫住了他:“萧陌尘？”

萧陌尘脚步一顿。

怎么又一个认识他的？

不是，他又是谁啊？

萧陌尘:“不是。”

“这样啊。我有一个朋友长得和你很像，连那颗痣的位置都一样……那不好意思。”

“没关系。”

好，接着找下一家。

不久之后他看见了一个叫“烟流百羡”的店，因为名字过于特殊，萧陌尘下意识就往里走去。

店里没人，也看不出这是做什么的店。

萧陌尘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了句:“有人在没？”

没回答。

“没有人啊？”

还是没有回应。

操了，这都什么情况。

今天到底怎么了。

下次出门别说看了，必须把黄历给带上。

店里没开灯，摆设着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算了，出去吧。

……

好像……没法动了？

性格再好的人经过这半天的折腾都忍不住骂了句“操”。

萧陌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体突然变凉了几分，一种来自心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涌了上来。

像是恐慌与镇定的结合，矛盾不已。

店里的一个角落突然传出了些许声音，有点像是拍手的制造出来的。

萧陌尘用最后的理性问了一句:“到底有没有人，我他妈都听见你在哪儿了！”

饶是这么问了一句，可在他停下话语的瞬间，所有声音又都消散了。

“……”

妈的，还没吃饭呢，这又闹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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