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死

经过三个多月的蛰伏，百里守约掌握了大量的机密情报。他将它们分成十几份，一点点地传输回组织。

在与首领最后一次通话中，他告诉百里守约，剿灭行动开始了，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这时的他刚刚经历完一次实验，身上忽冷忽热，脑子里好像有谁在吵架一样嗡嗡作响，心脏一阵阵地抽疼。

实验室里的警铃大作，宣告着他的身份已经败露。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当作一枚弃子，请求首领以完成任务为最高级。

首领沉默了很久，直到……

“别动。”Z的声音从电子屏的另一边传来。

百里守约这才知道以往一直与他单线联系的首领，将Z的那条通话线路接了进来。

Z那边有些吵，还有枪声。过了一会，他的声音才重新传来：“我来。”

在那别动，我来救你。

百里守约听懂了他的意思，像往常一样应了一声：“好。”

通话中断后，他靠着操作台缓缓坐下，之前注射进身体里的东西似乎起作用了，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开始有了重影，意识也像陷入泥沼，逐渐迟钝。

好想……好想睡一觉啊……

与此同时。

Z根据首领提供的坐标图，一路从工厂杀到实验室。在确定百里守约的位置后，他踏着一路的尸体走到一扇金属门前。

门是从里面锁死的，只能从里面打开。

他按下耳边的耳机，问了一句：“魅影，你在吗？”

无人应答。

“轰”地一声，坚固的金属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坏，碎成了几块。Z若无其事地甩去手上的血迹。

但房间里没有他想救的同伴，只有一个似人非鬼的怪物。

Z愣住了，心思斗转间，他明白了什么。

他卸去身上有些碍事的急救箱，将它放在战斗波及不到的地方，而后从腰间抽出双匕，眼底红芒乍现。

……

意识沉浮了许久，过往的碎片像一块块破碎的拼图，闪着零星的微光。

那些微光里有许多人在温柔地呼唤同一个名字。他们的面容模糊，却如此温暖，让人忍不住沉沦。

“……！”

违和的声音像一把匕首刺破这幅虚假的幻象：“……魅影！”

魅影……对的，他想起来了，他是魅影特工，他叫百里守约！

百里守约睁开眼，看见满脸是血的Z。他们的周围躺在许多实验魔种的尸体，它们因疼痛发了狂，Z给了它们一个痛快。

见他醒了，Z松了一口气，他想笑一下，却失败了。

百里守约眼瞳微缩，他看见一抹黑色的血迹顺着Z的嘴角蜿蜒而下。

Z晃了晃，倒在他百里守约的肩头，他的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原本白色的骨头已经变成黑色，此刻正流出污浊的血液。

这种伤口百里守约曾经见过，那是只有关在特殊实验室里的变异魔种才能造成的。它们的危险等级被判定为S级，是最危险的变异种。

不仅凶猛无比，且身上剧毒无解！但关押它们的实验室是从里面被锁死的，Z怎么会被它们伤到？！

“……魅影，听我说。”Z仿佛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之后是他与百里守约相识以来，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去外面的路已经没有障碍，工厂外面会有人接应……魅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小心……要……小……心……”

Z又呕出一大口黑血，他的嘴在颤动着，却没有声音。他头上冷汗直流，五脏六腑承受着灼烧般的疼痛。

一声闷响，Z身体一僵，眼瞳逐渐涣散。但他却不用再忍受这种难熬的痛苦了。

百里守约松开手，指尖染上红黑夹杂的血液。他将Z平放在地上，看着对方失去神采的眼睛，想对他笑一下，说上一句：“任务完成，Z，可以撤了。”

只是他也失败了，不仅没笑得成，还落下一滴泪。

他看着Z腹上的一把匕首，将它抽出来扔在一边，拖过一旁的急救箱，拿出里面的绷带细心地包扎着流血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擦干净Z脸上的污血，起身把他背在背上。

“任务完成了……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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