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桐楼(上)

“陛下，您的丹药。”国师站在黄尊殿下首，手捧丹药，垂了眸子道。

“好，好。”

东陵帝的语气中带了些莫名的兴奋，他不等国师亲自呈上丹药，便略有费力地从宝座上起身，向国师的方向走了过来：“近日朕感觉身子是沉重了不少，想来这便是快飞升的感觉吗？”

“是。”国师也向东陵帝慢慢走过去，恭敬地道，“所谓飞升便是要舍去人间肉身，经历九九八十一苦痛，才可成仙人的。所以陛下若是觉得这几日身子不适，也不必惊慌。”

东陵帝此时已经走到了国师面前，接过了他手中的丹药，一双苍老尽显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那躺在他手心的银色丸药，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迷醉的笑容来。

国师一直垂着眸子，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心中所想。

“臣告退。”国师稍站了一会儿，行礼道，“陛下还是尽早服用的好。”

“好，都听国师的。”东陵帝仍然盯着那枚丹药，“去唤沐南侯来着黄尊殿一趟罢。”

“是。”

国师转身离去。

……

“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南侯这些年也是老了很多，看着却依然很精神。反而是东陵帝，明明要比他小上十来岁，看着却像大了他十岁似的。

“沐南侯不必多礼了。”东陵帝虽沉迷丹药，但他也明白在他“飞升上仙”前，须得把这些国家琐事安排完了，“这些年来，定王那里可曾有过什么异动？”

“未曾。”沐南侯虽然对君麓很有好感，但首先他是皇帝的臣子，在这些事情上立场分明，“几年前老臣有意试探定王，也并未试出什么来。”

东陵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便让沐南侯退了下去。

黄尊殿中萦绕的雾气，无论何时都不曾弥散过，在这夕阳之下，折射出一个强大帝国最后的余晖。

……

北疆。

浓重的云层中隐隐透出一片凝重的红色，仿佛被人用朱砂重复晕染过似的，就连斜下的夕阳也不比它的颜色艳烈。

大地之上弥漫的硝烟，似乎也与这诡异至极的夕阳相互呼应。

君麓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手握帝望剑，在纷乱的战场上来回穿梭，极快地挽一个个缭乱至极的剑花，时不时刺进面前北越士兵的胸口，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此时一枚冷箭从他背后袭来，君麓却是一个转身，抬手用剑一挡，内力倒灌帝望剑，剑身旋即亮起一阵淡蓝光华，罡气一冽，便将这箭挡了回去。

君麓虽躲过了这莫名冷箭，却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

这些日子……北越这些人是不是脑子都抽了？每天都来派一小部分兵力来骚扰东陵，最后却总是被他断送了性命。

这样的牺牲，有意义吗？

或者是，这一切的背后都另有阴谋？

君麓不是思维缜密的人，他最不擅长揣测人心之类，可是这样的局面，却叫他也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在解决了他身边最后一个士兵之后，君麓却是抽身一退。

“撤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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