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2

哭够了，卡维松了手。他难为情的抽纸擦去自己和艾尔海森的泪水。

“走，吃早餐。”卡维苦笑地看着艾尔海森有些呆滞的脸，把轮椅拉到艾尔海森身旁。

艾尔海森伸手探了探，坐了上去，一言不发地由卡维推着他到餐桌旁。

之前都是艾尔海森推卡维到处转转，因为卡维单手不方便。现在，卡维努力维持着方向，歪歪扭扭地把艾尔海森推到了桌边。

煎鸡蛋的香气钻入鼻孔，艾尔海森抚上餐桌边缘，却始终没有触到盘子。

卡维不动声色地把盘子往艾尔海森手边推了推，把叉子塞进他手里。

叉子与盘子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艾尔海森皱眉，又试了几次，终于叉上了鸡蛋。

漫长的半小时过去，终于吃完早餐的艾尔海森坚持自己洗盘子。卡维拗不过他，悄悄跟在他身后。

光是找水龙头就花了艾尔海森好大功夫，触到水池底的一瞬间他猛地缩回手。

也许是第一次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触碰凉的东西，他扬了扬眉毛表示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卡维心烦意乱地抓了抓脑袋，深呼吸几次平复自己的心情。

多次尝试之后艾尔海森终于洗完了盘子。

盘子磕上了轮椅扶手，“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卡维挪动自己僵硬的义肢赶到艾尔海森身边，捧起艾尔海森被划伤的手。

艾尔海森被手心突然的温度吓得一愣。

“卡维？”他的声音很低，有说不出的情绪。

“我帮你包扎。”卡维仔细清理了洒落在轮椅上的碎瓷片，确保艾尔海森不会被二次划伤。

取来酒精和棉签，他用双腿夹住瓶子，拧开瓶盖，沾湿棉签，开始给艾尔海森消毒。

“……”艾尔海森的手指微微缩了一下，他无神的目光停留在空中某处。

包扎完毕，卡维手嘴并用给艾尔海森打了一个丑陋的结。

看着自己的“杰作”，卡维捂住眼睛叹了口气。

“好了。”他拍了拍艾尔海森的肩，艾尔海森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谢谢。”艾尔海森说着，摸索着向卡维伸出手。碰到卡维垂落在身体左侧的空袖子时，他愣了一下。

卡维迅速把自己的右手塞进艾尔海森手里。

“好了，给你签。”

二人沉默着签了好一会手。

“对不起。”艾尔海森仰起头，这次，二人四目相对。

那双翠绿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犀利，只有卡维的影子，和之前绝不会出现的，茫然。

卡维难受的扭过头去，平复了好一会心情，他把艾尔海森送回沙发上。

“你要听书么？反正我没事干。”卡维拿起早上被艾尔海森胡乱扔在沙发上的书，怜惜地展平了被艾尔海森无意翻折的书页。

如果艾尔海森还看得见，他是不会把书页弄皱的，他舍不得。卡维的嘴唇颤抖起来。

“嗯，昨天我看到了……”艾尔海森浑然不觉地开口。

读了一会，卡维扭头看见艾尔海森在沉思。

“有什么不对的吗？”卡维问。

“在我手上画下图，你刚刚说的那个步骤。”艾尔海森向他伸手。

紧接着，两人都沉默了。

“好。”卡维率先打破沉默，在艾尔海森手上画起图来。

他画的一般，他还不能很好的用自己的右手画图。

艾尔海森只是默默感受着，一言不发。

半晌，艾尔海森开口：“再画一次。”他的声音有些哑。“我不太明白。”他有些困惑地补充了一句。

卡维足足重画了六遍，绞尽脑汁解释立体结构。

“噢，原来如此。”艾尔海森浅笑了一下，昔日运筹帷幄的表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卡维忍不住开口：“艾尔海森，机械臂的事……”

“之前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你说，越精密的机械臂越昂贵，钱不应该花在这种地方。而且现在核辐射污染严重，你也不放心外面的材料，所以我提议，我们共同完成机械臂，你答应了。”

艾尔海森用平静的语气陈述着。

卡维握紧拳头。他当然记得，但是他不忍心自己的爱人如此艰辛地为他付出。

“我……”卡维一时语塞。

艾尔海森摸到了卡维的脸，二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

艾尔海森一字一顿的说：“设计是你的理想。你说过的，不允许践踏你的理想。”

艾尔海森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刺得卡维心疼。

卡维可以看见艾尔海森高挺的鼻梁，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在酒吧喝醉的那一晚，好像也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艾尔海森。

“你的理想实现的如何？”

当时艾尔海森把他问住了，现在也是。

“……那你呢，艾尔海森，你的理想又是什么？”卡维眼角红了，他用平静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心中早已涌起轩然大波。

艾尔海森若有所思。“完成你的理想。然后，学习盲文。”

卡维几乎是撞上艾尔海森的嘴唇，两人吻的如胶似漆。

“那好，这次，我也不会再退缩了。”卡维坚定地说。

“好。”艾尔海森笑了，亲昵地用指腹蹭了蹭卡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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