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1

艾尔海森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虚无。

他有些疑惑，闭眼片刻又睁开，仍是如此。

他在夜里醒来的次数很少，而且这几天卡维也没有腿疼到把他叫醒。

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早上七点了。

闹钟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艾尔海森摸索着，在闹钟结束前两秒将它划掉。

他的心往下一沉，看来几天前的视力下降并不是劳累过度，而是失明前的预兆。

他闭眼许久，又睁开眼，然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失明了。

卡维此时应该在厨房准备早餐，只要他按照平时的样子，到书房看书，等卡维叫他吃早餐，那么卡维应该不会发现异常。

艾尔海森有些庆幸自己昨天穿的是T恤，他摸到了衣服上的印花，顺利地把衣服套到了自己身上。

至于义肢，他选择不戴。操作有些复杂，他害怕卡维看出端倪。

挪到床边的轮椅上，艾尔海森划出了卧室。数着圈数，应该是来到书房了。

顺利摸上了书架，抚摸着书脊，他抽走了第二排第九本书，昨天他没看完的那本。

来到沙发上，他用一贯的看书姿势，假装开始看书。

卡维从厨房悄悄溜进书房，看到艾尔海森正在看书，他的嘴角上扬。

自从艾尔海森发现卡维的义肢不能辅助他画工图，艾尔海森就开始研究机械臂的工作原理。

他的学习能力一如既往地强大，几天时间就已经快要掌握诀窍。

卡维很乐意教艾尔海森机械的操作方法，看着艾尔海森有些笨拙地安装零件，卡维开心地笑他：“学弟，看，技不如人吧。”

卡维有些好奇，今天艾尔海森在看哪一章节，他悄悄绕到艾尔海森身后，却发现艾尔海森把书拿倒了。

而艾尔海森却不紧不慢地翻动着书页，卡维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卡维绕到艾尔海森面前，他今天戴了义肢，他希望艾尔海森像之前一样夸赞他走路越来越熟练了。

然而艾尔海森只是继续翻动书页，浑然不觉卡维已经来到他的眼前。

卡维伸出手，在艾尔海森眼前晃了晃，艾尔海森没有反应。

卡维脱力地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双翠绿的眼睛，泪水汹涌而下。

他想起几天前艾尔海森看书时费力眯眼的动作，愧疚和自责一起涌上心头，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克制不要哭出声。

艾尔海森听见了卡维的声音，后知后觉地放下了书本，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

“卡维？”他试探地问。

他的目光停留在卡维的左脸上，卡维正在擦去眼泪。

“艾尔海森……倒着看书是什么新的学习方式吗？”卡维强忍着哽咽问他。

“卡维……你在哭？”艾尔海森无法继续装作镇定了。他慌乱地向前探出手，想触碰卡维，却没有碰到。

“我没有……”卡维用他仅存的左手重重擦去眼泪，可泪水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无法停止。

“……”艾尔海森皱眉向着声音的方向摸索着，卡维一把抓住他伸向错误方向的手。

“对不起。”艾尔海森的声音颤抖着，他摸索着抚上卡维的脸，指尖被温热的泪水烫到一般，缩了一下。

卡维仅存的理智在此刻全部崩塌，他死死抱住艾尔海森，号啕大哭。

艾尔海森用力拥抱着哭得浑身颤抖的爱人，此刻所有的言语都是如此苍白。

我想替你擦去泪水，我的爱人。我想再看看你神采飞扬的脸，看你上扬的嘴角和舒展的眉眼。我想看着你骄傲地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和我谈论你的理想，我们的未来。我想看你落笔生花，色彩在你眼底流转。

艾尔海森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哭了，这一次，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我可以接受黑暗的世界，唯独不能忘记你在我世界留下的绚丽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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