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争论

对于那些所谓的传闻，我一直抱有怀疑态度。既然这样，那么只要人类规规矩矩，不去打扰到它们，那这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人类也就不需要这么害怕它们了。其实早在洪水来临之前，我通过对于佛蒙特州以及我以前阅读过的民间故事，对这类故事略有耳闻，因此当有关那怪物的报道在报纸上一出现时，我就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背景和臆想才创造出这么奇特的传闻。而当我试图以一个学者的角度来向我的几位朋友解释这些事的时候，无论我花费了多么大的口舌，他们还是坚信此事的正确性，相应的，我也被逗乐了。这些人的理由只有一个:在没有去佛蒙特州那些神秘群山的前提下，讨论一个很多传说和报道都出奇一致的问题时仅仅以主观臆断就贸然下结论，说那些群山或河流居住着什么，或者根本不存在什么，是一件并不明智的事。我于是试着和他们解释说，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然而故事的可信度依然没有增高，因为古往今来，我所收集到的各地的古老恐怖的传说，他们的模板似乎就是这样。故事都是一样的新奇，也都一样的老套，这只能说明，人类对于解释某些奇怪的自然现象所表现得很有想象力，那些人为创造的怪物压根就不存在。即使这样，我的那几位朋友也没有同意我的看法。我试着向这些反对者们论证那些佛蒙特州神话在本质上和那些普遍存在的、有关自然化身的传说没有什么不同——这一类神话让远古世界里塞满了半人羊、森林妖精以及长着人类脚掌的萨梯（注释1）；同时还描绘了存在于近代希腊地区的卡梅坎扎莱（注释2）；赋予威尔士和爱尔兰的荒野以那些由某种矮小的、奇怪且可怕的、穴居掘洞的隐匿种族留下邪恶形迹。但是这些论证却毫无用处。我甚至还列举出我早年收集的尼泊尔边区山脉所流传的和佛蒙特州很像的一种怪物，那是一种潜伏于山丘之间或河谷地带，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当地人称之为“米戈”，也就是雪人。而令人嗤笑的是，那些人还以这件事来推翻我，他们说这件事恰恰证明了所有关于此的传闻都有一致性，这种不容忽略的事实显而易见增强了整个事件的可信度。他们说，这完全有可能，在远古时期降临在地球的外星生物，虽然经过时代变迁，它们的数量锐减，但是很可能还有部分生活在较近的一段时间——甚至于现在就还有一小部分存在于佛蒙特州附近。我越是嘲笑我的朋友，那些朋友就越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过，说实话，对于那些传言的确有一种魔力，那是由于在没有丝毫神话传说和历史文献的借鉴下，依然可以顺理成章，不留痕迹的表达和叙述相同的事情，这一点的确不容忽略。也因为这一点，有几个极端主义的朋友就表示他们从那些所谓的传言中听出了这些生物并非起源于地球本土，乃是来自宇宙中的外星生物。他们甚至还引用查尔斯·福特的小说来使自己的论据更完整，以此来企图让我相信那“外星旅行者每隔一段时间就造访一次地球”的虚构故事。不过，我的反对者还是一些理想主义者，他们只不过把亚瑟·梅琴的小说读多了，而想要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一个有关潜伏怪物的恐怖传说的真实版本而已。

这真是一场激烈的争论，以至于现场还挤满了很多各地小报的记者，其中包括《布莱尔先驱报》，它引用了现场一些论据和观点，还有《乡村小报》，它从争论双方的书信里浓缩摘录的一部分内容；而《布拉特尔伯勒改革报》则完全转载了我那众多关于历史和神话学的冗长摘要中的一篇，并在反思专栏附上了一些相关的评论，以支持和声援我那些持怀疑态度的结论。等到1928年春天，我在佛蒙特州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知名人物，即便我以前从没有来过这个州。

也就在此时，一位名叫埃克利的人给我发来了一封挑战信。这也是最后一次让我对那狭长的葱绿色林间和有着呢喃低语的涓涓小溪产生最后一点兴趣。我对亨利·温特沃斯·埃克利的了解仅限于笔墨。在那唯一一次去佛蒙特州偏僻农舍的经历之后，我和他居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独生子有了信件联系，从而更加全面的了解了他的过去。我认为他是一个在当地非常著名且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在他家乡所居的最后一代，那个家族曾经出现了不知多少知名政治家，企业家和温文尔雅的农场主。到他这一代时，似乎所有的美好品德和智慧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据我所知，他是一个在物理学，数学，生物学和人类学，民俗学都很有建树的学者，虽然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他，不过自从我和他见过面之后，我就断定，眼前这个人是一个非常聪明，品德高尚，受到过良好教育但是却不懂得人情世故的隐居者。虽然他在给我的信件中所叙述的事情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我还是摆出比一般质疑者更认真的态度来对待他所提出的问题。一方面，他在信件中所表达的观点和推断和真实事件几乎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另一方面，在对待那些毛骨悚然的事时，他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副学者的风范，他从不把自己的主观臆断添加进去，只是很客观的叙述事情和自己的真挚看法，他从来不相信感觉这个东西，而一直从已知事实来推断未知结论，这一般人是真做不到，我也由衷佩服起他来。不过，在整件事情的开始，他其实也犯下了许多错误，不过就这些错误而言，其实我们还是应该表扬一下他对待突发情况所表现出来的动作和态度。再者，对于他神经质一般的恐惧于那翠绿色的山麓边缘，高大起伏的山脉和幽深静谧的林子，我也并不向他的朋友一样以为他疯了，或者说他错乱的神经出了毛病，而是抱着略微怀疑的态度去考证他所说的情况。

（未完待续。。。）

以下注解均来自百度查询结果。

注释1:萨梯，萨梯原本是古希腊文明中潘神的同伴。萨梯最早的画像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后来他和罗马的农牧神混为一谈，形象就成了半人半山羊（上身是人，下身是山羊）。萨梯被描绘成无赖怯懦之徒——危险具有破坏性，却很害羞懦弱。年长的萨梯头上长角，而年轻的只有的瘤块。

注释2:卡梅坎扎莱，希腊神话中一种常打坏主意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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