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花贵妃（3）

“今日多亏贵妃妙手，可算把那贱人狠狠整治了一顿。我在后面瞧得真真的，哎呦那可怜模样，呵呵，真以为整个后宫都是他的。”

椒房宫，众妃落座。花贵妃位居首座，细细地品着香茗，听众妃对自己的恭维，以及对墨清的讥讽。

“可不是，”柳美人接话道：“到底还是便宜他，白白受了花姐姐一礼。但说来陛下的心也忒偏了，就罚他禁足三日！也不想想花家可是当今辅政三大家之一，他墨府已然倒了，现明面上也就剩花家和明家最得皇恩。你们瞧瞧那狐媚样儿，就指望着陛下能保他一条贱命。”

“好了，”花贵妃放下茶盅，环视众妃，眼神锐利，“既然都知道他的身份，就放尊重点，别动不动就说不中听的话。眼下他和陛下有了嫌隙，有机可趁，你们都学聪明点。陛下看脦了嚣张跋扈的，如今想换点温柔可人的，说句难听的，我们还得尽心服饰这位皇后，起码给他留读书人的尊重。”

柳美人冷笑道：“他也配！简直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也不听听宫外怎么传他败光了墨府为剩不多的好名声。”

花贵妃闻言柳眉一竖，面色一沉。柳美人身旁的安妃立即拉住她的袖子，轻轻摇摇头，柳美人讪讪闭了嘴，同安妃和众妃一起，起身给花贵妃行礼：“多谢娘娘教海，尔等谨记。”

花贵妃面色稍缓，又轻抿了口香茗，才道：“退下吧。陛下今夜钦点本宫侍寝，本宫这边要先行准备。都好好学着点，下回指不定就是你们中的哪位得了龙心。”

众妃再拜：“是。”便三三两两结伴退下了。

等众妃全走出椒房宫，花贵妃一改平和温顺的模样，一把抄起茶盅狠狠咂在地上：“贱人！”

“嘭”，滚烫的茶水并着碎屑四溅。她从花家带来的贴身大宫女流丹赶忙跪下，用手收拾着近身的碎片：“娘娘息怒，莫气坏了身子。晚些娘娘要去见陛下的。”

“陛下，陛下，”花贵妃泄了心中的恶气，一下子软回桐木商上，“流丹，你不是不知，父亲送了多少贴子进来，都被我死死压着。”她揉揉额角，“陛下年岁渐长，大权在握，最恨就是这些辅政。墨府已经倒了，可花家在朝廷上的处境也很是不妙。”

“父亲贪权，本宫每每好言相劝不听，反要逼着本宫走这步棋。本宫恨的牙痒痒，痛得心发颤，可又有什么良策呢？陛下怎能狠得下心猜疑花家，又算计本宫？”

流丹听红了眼眶，轻声道：“娘娘……”

“罢了，”花贵妃长叹一声，“陛下总算肯见本宫一面。今夜，本宫放过自己，也放过陛下，好好尽鱼水之欢。你起来，替我打点去。”

流丹擦了擦眼角，起身问道：“不知娘娘想穿哪身衣赏？”

花贵妃笑了笑，几分讽刺意味，“今日这身就很好。给本宫换个颜色，鹅黄太娇嫩。虽说本宫同他没什么分别，但本宫今日到底觉着痛快。”

流丹应了声，便去准备。

御书房内。

“来喜。”龙浩天正批阅着手中奏折，突然出声。

来喜提着圆滚滚的身子滚进来，擦擦额头上的虚汗。

“奴才在。”他跪下磕头，心里头七上八下地翻滚。陛下自打从凤仪宫回来心情就不好，埋在御书房内默不吭声批阅奏章已有两个多时辰，也不要人伺候。眼见马上能传午膳，他守在外边干着急又没胆子进去寻问。

“你替朕跑一趟凤仪宫，告诉皇后，待花贵妃侍寝后烦他过来一趟。”龙浩天抖抖手上的奏折，将它挑出来放到另一边，来喜注意到，那边摞了已有几本。

“陛下，您早时才下了禁足令，怎么这会儿……”

龙浩天头都不抬，“吩咐你去做就是，啰嗦什么。”

“是。奴才遵旨。”来喜忙又滚去做事。

凤仪宫内，墨清取了贴身带着的琴，燃了静心的檀香，随着修长的指拨动琴弦，清悦的音色汩汩流出。

他早己洗去妆容，清俊的面庞和着动听的琴音，在烟雾飘渺中朦胧似不谙世事谲仙。

青梅带着来喜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如此模样。

她“咚咚咚”跑上前，扯了扯墨清的发：“公子怎么记起它了？可许久未听公子抚琴。”

墨清睁开眼，歉意地对来喜笑笑。来喜也不甚在意，一言一语将陛下的旨意细细说了，墨清点头应下，请他吃了杯茶，也就不再管他。

这厢青梅还在闹：“公子你别管他。你以前在府中就说过要教我抚琴，今日可算拿出来了，他们主仆二人就知道欺负我们，别理他们。我就要学方才你弹得那曲，那曲儿好听。”

来喜心里直笑。青梅真是个有趣的，若真是陛下来了，指不定她和皇后谁数落谁，谁护着谁呢，保准她一个字也不敢说陛下的不是。

出殿门前，他还听青梅问：“为什么我不能弹后面的曲子？”又听她说：“我不就是巾帼吗？我日日护着公子。”直到青梅问：“公子若有心爱之人会怎样？”凤仪宫才没了声，盛阳下渐渐地静了、远了。

待回至御书房，龙浩天依旧批着折子，也已见底的模样。他低着头，问：“旨意宣完了？皇后怎样？”

来喜知他惦记墨清，也听来福说了早上那事，便回道：“奴才刚才见皇后娘娘兴致不错，进凤仪宫时还在抚琴。”

龙浩天朱笔一顿，“兴致不错？”

来喜瞧得仔细，对龙浩天突来的怒气有些不解，“大概是青梅姑娘闹的。青梅姑娘是个护主又折腾的，也许看皇后娘娘不开心，想着法哄住了。这不，奴才回来时还听她嚷着让皇后娘娘教她抚琴。”

龙浩天轻哼一声，总算落了笔，在奏章上写了个大大的“准”字，又问：“你可知他们抚的什么曲子？”

来喜摸摸鼻头，苦着张脸，“奴才七岁就卖身为奴，实在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怕陛下笑话，只听见皇后娘娘说什么‘凤求凰’，‘箫韶九成，有凤来仪’。对了，娘娘还不让青梅姑娘学后面的曲子，说女孩子家学了不好嫁得人家，说会把夫君吓坏的。奴才实在不懂什么意思。”

龙浩天嘴角一弯，凤求凰，有凤来仪，墨清啊墨清，还嘴硬说不喜欢朕。

他心情变得极好，对来喜说：“好了，忙活这半日，下去领赏吧。也该传午膳了，奉朕的旨意，赏碟富贵牡丹酥送去凤仪宫给青梅，还得派着人护他们主仆，青梅有时候说话也太放肆。”

来喜心里松下一口气，随即高高兴兴地布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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