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复活菲灵

齐娜接到消息后，匆忙地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去收容室。

他们搜查了那么久，竟然还有人被遗留在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没有被集中营发现。

妇人说，来人是个小姑娘，身形与她相差无几，齐娜便先回自己房间拿了几套衣服。

明亮的房间虽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齐娜把一切打理得仅仅有条。

齐娜将菲灵从梳妆台上拿起，轻轻地放在窗台上的一个小摇椅上。

“菲灵，今天天气不错，外面风景也很好。我们又找到一个幸存者，我先去看看她，等会儿就回来陪你。”

关门之际，齐娜最后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娃娃。

一路上，所有人遇见齐娜都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互相问候两句。

收容室的门微敞，她缓缓推开门。

“你好，我是集中营营地的负责人，齐娜。”

坐在窗边的少女背对着门，灌进房间的风与她的墨发共舞。

“你好。”

少女回眸示意，熟悉的面容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匣子。

手中的衣服差一点松落，她条件反射地收紧手臂，目不转睛地盯着窗边那人，一遍遍地与记忆中残留的影像相重叠。

“默……默，是你吗？”

期待的答案如约而至。

“是我，齐娜，好久不见。”

王默站起身，毫无预兆地被扑了个满怀。

“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浸湿了王默的肩头。

心中某处的柔软忽然被触动，王默浅浅一笑，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齐娜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直到吹进房间的风带了丝丝凉意，齐娜才想起王默连衣服都还没有换。

“对……对不起默默，我一时激动忘了，快把衣服换上。现在天气转凉了，生病感冒了可不好。”

齐娜从地上把衣服捡起，抖落上面的灰尘，挑了几件稍稍干净的递给王默。

“快穿上吧，回头我再给你拿些新的。”

王默虽然并不怕冷，但还是依言穿上。

“默默，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齐娜皱着眉头，拉起王默的手仔细查看。

王默把手抽回，把剩下的一个袖子套上。

“没事，都是些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我给你去拿医药箱。”

“不用，”王默一把拉住齐娜，“人类的外伤药对我没用的。”

齐娜心中闪过一丝短暂的不解，随后又有了一点猜测。

“是……魔法造成的吗？”

时间太久了，仙境和魔法的记忆都快要模糊了。

王默点点头。

“我会慢慢调养，这些伤一会儿就好了。”

“所以默默你……还有魔法？”

“差不多吧。”她想，所谓的灵力应该和魔法是相同的性质。

“那你现在是人类？还是与仙子进行了契约？还是……你就是仙子？”

“我是人类，但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类。我是自身拥有灵力，不是靠契约得来的。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没事，没关系，只要对你没伤害就好。”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六年前的事，对于曾经，都只是一笑带过。是啊，未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又何必拘泥于过去的回忆中呢？只知道，当初身边的人，现在已是形同陌路，各在天涯海角，恐怕一生再难相见。

久别的重逢，齐娜有很多想说的，但每每对上王默平淡的眸子，也都忘了，只是下意识地再攥紧她的手，寻求一下真实的感觉。

“这里是我的房间，有点小，在给你安排好住宿之前，你都可以在我这里住。”

齐娜推开门，小屋温馨又舒适，王默的心里瞬间觉得踏实了许多。

这一世人类的记忆有太多美好，曾经的那些痛苦与黑暗，也在慢慢地被冲淡。

只想，留住此刻，要是一直这样平平淡淡地活下去，就好了。

“那是……”窗台上，熟悉的娃娃引起了王默的注意。

“那是菲灵。”齐娜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抹幸福之色，“她正在看外面的风景呢。”

王默眼眸微沉，她没有在菲灵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生机。也就是说，菲灵现在只是一具普通的娃娃。

“外面的风有些凉了，得让她进来了。”

齐娜将菲灵小心翼翼地放回梳妆台上的小匣子里。

王默默不作声地在一边观察着。

“齐娜，你想要菲灵回来吗？”

齐娜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无所谓地笑笑，“想啊，但是这就是菲灵啊，她本就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

曾经的灵都是别人赋予的，真正的菲灵，就只有这一具躯壳罢了。

“不是的，她有灵。”王默越过齐娜，拿起匣子内的娃娃，“你的情感和爱温养着她微弱的意识，或许我有办法让她回来。”

齐娜的眼眸唰地一下明亮起来。

“如果你说你想，我就帮你完成愿望。”

齐娜的心里泛起万丈涟漪。三年前，菲灵身上最后一丝法术用尽，变回了娃娃之躯。她本已经说服自己，把曾经的一切当做儿时不懂事做的梦，菲灵陪伴她的日子是赐予她的恩惠。

“如果……是真的，那么，我想。”

看着齐娜渴望而又坚定的眼神，王默低头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娃娃——错不了，菲灵的娃娃身躯上，确实还缠绕着零星的灵。还得多亏了这些年来，齐娜一刻不离地带着她，才能温养住着碎片的灵不散。

“好。”

王默抓住齐娜的手，二人齐刷刷地消失不见。

“我们为什么还要来到仙境？”

齐娜打量着仙境，许久不来，竟连仙境都发生了改变。

“要菲灵合理地存在，就要找到平衡的管理者，让她许可菲灵的存在。”

“平衡的管理者，那是谁？”

“仙境的王。”

彼时，她们早已站在花蕾堡的门口。

“罗丽吗？”

“如果仙境没有改朝换代，那应该就是她。”

齐娜把菲灵抱在怀里，紧跟在王默身后。

没想到，真正的花蕾城堡竟是如此繁华。

“花蕾圣地，生人勿近。”

大门处，一朵比人高的鲜花从门内浮现出。

“我是王默，我和齐娜有事相求于罗丽公主。”

“稍等。”

花管家静默片刻。

“公主允许你们二人进入，请。”

大门内凹出一个彩色的漩涡。

进入到花蕾城堡，罗丽正好在大厅。

罗丽扫了二人一眼，最后的目光停留在菲灵身上。

“你们的来意我已清楚，如果你能保证菲灵一人不会打破既有的平衡，我会允许她的存在。”

“太好了。”齐娜欣喜地看向王默。

王默点点头，“我可以复活菲灵，但还是要你帮个忙。我需要以你的法术为媒介，让菲灵不被这个世界所排斥。”

“好。”

时隔许久，二人的默契亦如当年，就连她们自己都没有察觉。

净水湖，玲珑宫。

水清漓褪去身上的黑袍。

他刚刚再次回到禁忌之地，却发现禁忌之地的大门被下了封印，就连他也打不开。

为了知晓王默的情况，他只能以流水慢慢地渗透大门，才看到里面的景象。

里面没有王默的踪迹，反倒是看到其他的法相似乎都受了重伤。法王差一点就发现了他的意识，他连忙收回流水，回到了净水湖。

王默应该已经离开，他只在幕天阁里捕捉到一点点她的气息痕迹。

她在哪里？

水清漓缓缓阖上眼眸，一瞬间，意识仿若坠入一个虚无空间。

是漫无止境的黑色，一恍若被潮水淹没的寂静世界。

海的深渊是黑暗的，没有光可以透过看似清澈的水到达深海。

一如没有什么人，能闯进他封闭无波澜的心。

远处像是有什么倾泻而下，水清漓循着光源飞过去。

是微弱的一束光，从海平面投射到了海底。

怎么可能？

水清漓伸出手，温暖的触感是真实的，让他不禁留念。

脑海里模糊的影子再次出现，她站在光中，看不清样子，但水清漓却觉得她在对着自己笑。

正想要去抓住她，她却化作光尘飞走了。

手，被另一个影子抓住。

水清漓这一次看得清楚——那是，他自己。

“记得，要遵守承诺，要保护好她。”

影子渐渐融进他的身体，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里面被封存的东西在顷刻间在体内蔓延，流淌到四肢百骸。

蓝色的瞳孔幽暗又清澈，眼前，再次回到玲珑宫内。

水清漓的手还在半空中僵持着，但心中真实的坠落的重感告诉他刚刚的一切是真实的。

“叶罗丽魔法，水散，寻迹。”

他摊开手，把带着王默气息碎片的流水打散驱使到仙境的各个角落。

“流水告诉我一切，带我，找到她。”

水汽最后停留在花蕾城堡外，再也徘徊不进。

水清漓缓缓睁眼，幽蓝的眸子里流过一丝光。

“原来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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