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贪婪异兽

花蕾城堡内。

“叶罗丽魔法，心之所爱，唯光所恕，花蕊圣杖，浮光屏障。”

一层淡淡的粉色笼住菲灵的身躯，她的身体逐渐变大，娃娃关节也随之消失。

“可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罗丽收起法杖，退到了一边。

王默点点头，轻轻闭上双眼，逐步调动周身的炁，黑红色的烟雾缠绕着她，簇拥着她缓缓飞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血色的瞳孔散发着妖异的光。

“以心引灵，魂聚，魄凝。”

一缕轻烟从齐娜胸口处飞出，没入菲灵的身体。

王默以手指抵住菲灵的额头，一枚血红花瓣融入她眉间。

“融灵，魂起，生！”

一阵强烈的法术波自她们二人为中心辐射开，罗丽赶紧护住没有魔法的齐娜。

菲灵的脸上逐渐染上生的气息，胸膛也有了起伏的痕迹。齐娜迫不及待地跑向菲灵，接住了从半空坠落的她。

“菲灵？”

王默亦轻身落地，阖了阖双眸，瞳孔回到了正常的琥珀色。

菲灵倚靠在齐娜的肩上，睫羽微微颤动。

“娜娜……”

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三年的沉睡，一如弹指间，分别，恍若昨日。

“菲灵，你回来了。”

二人相泣而拥，这次，她们再也不会离开彼此。

“真好啊……她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王默淡淡地笑着，不禁感叹。转头看向罗丽，“好久不见，你怎么样？”

罗丽微微颔首，“一切安好。”

“掌管心灵之力的仙子，为何我却感觉你心中无情？”王默抱肘，“我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罗丽默言片刻，摊开掌心，一只蝴蝶随风而去。

“生灵千万，我的心却只有一颗。大爱苍生，便要舍弃小爱，舍弃一些不必要的情感。”

王默抓住罗丽手，“可是，连小爱都容不下的话，又以何来包容天下，包容苍生？”

罗丽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些。只是谨记先王留下的教诲，继承王位之时，应摒断异念，大爱苍生，心怀天下，再无我、无他，唯天下子民于心，唯天下大爱于心……

这一切，在她成为叶罗丽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

看到罗丽神游千里，王默哼声一笑。

“你们的先王，她虽说开创了仙境，但她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拥有任性情感的人。她只是将自己没有得到的痛苦，加诸在你们身上罢了。”

听到王默的话，罗丽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冉曦，她只是一个犯了错的罪人。逃到了这个世界，凭借着这个世界灵气初开，才创下一番天地。她并不算强，或许连你都比不上，否则当初怎会轻易陨落于他人之手，就连与她同日而存的星辰，都活到了现在，可她却消失了。”

信念被一瞬间颠覆，罗丽不敢相信。

“或许于你们仙境而言，她是值得尊敬的先王，你们不愿去打破她留下的束缚，甘愿被折翼。可过去的不一定是权威，你们要学会自己开创一番天地，一个真正属于你们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

“对啊，你们的世界，不再被约束……”

王默黝黑的眸子似乎有一种吸引力，让罗丽无法挪开眼睛。

突然，王默倾身向罗丽身后一抓。

“抓到你了！”

心口处像是被突然攥紧，罗丽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王默见状赶紧放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缕若有若无的红色丝线，飘荡在罗丽身后，与她的心相连接。

王默扶住罗丽，看着那缕丝线再度消失。

“你的心在谁的手里？”

罗丽猛地抬起头，“所以，你刚刚你为了引出它？”

“它？我不知道。”王默摇摇头，“我只是感觉你很不对劲，用了一点言诱之术。”

罗丽抿唇，眼神有些闪躲，“这是我们王族自己的事，你不用管。带着齐娜和菲灵离开吧，我现在不再待客了。”

“罗丽。”

王默拦住了罗丽的去路。

“心在别人手里，这不是儿戏。如果你一介王族都能被控制，对于整个仙境都很危险。”

“历来王族都是如此，我不是特殊的一个。”

“带我去看看吧，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罗丽摇摇头，拨开王默的手，“王族的事情一向不需要外人来插手。我们不愿打破常规，因为谁也无法承受带来的后果。你身上没有这份责任，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可我们的一念，却关乎千万生命，我们不能任性，更不能有自我……”

心里逐渐被某种情感充满，可又在一瞬间，心被抽空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又出现了……”

王默没有再去抓住那些丝线，害怕会再伤害到罗丽。

“退下吧。”

罗丽摆摆手，疲惫地转身离开。

王默攥紧手中的拳，看着罗丽逐渐走远，慢慢消失于视野之内。

“齐娜，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我和菲灵在这里等你。”

王默循着罗丽的踪迹，找到了一片森林。

迷雾四漫，几乎看不见里面的模样。

这是——障眼术。

王默站在森林外围，用神识浅浅探寻了一下里面。

这片森林叠加的法术很多，除了障眼术，还有空间法术和抑制灵力的阵法。

这是来自异界的人所布置的，说不定就是冉曦设下的。

王默敛起法术气息，以屏障护体，穿过这片迷雾森林。

森林的尽头，是一座以石砌成的祭台。

“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不知何时，罗丽早已站在了王默的身后。

“如果罗丽不让，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王默看着罗丽，勾唇一笑。

“你也想过要摆脱这一切是吧，不然怎会任由我进入那片森林。”

罗丽转过头，沉默不语。

她确有此想法，才会让王默进入迷雾森林。她也想看看，王默是不是真的能打破这个诅咒。

王默抿唇轻笑，果然本性还是个傲娇的小公主。

她脚尖轻轻点地，飞上祭台。

罗丽站在一边关注着她的动向，手中的魔法光芒时隐时现。如果有什么差错出现，她也要及时保证王默的安全。

王默绕着祭台转了一圈，随即，以灵力包裹住拳头，一拳砸向地面。

“还不滚出来！”

“是谁放肆！”

一只通体金白条纹相交的赤瞳异兽从地下冲出，咆哮着向王默进攻。

“原来是你啊，贪婪。”

王默丝毫不慌忙，在与兽身的贪婪交手同时，还不忘调侃祂。

“这么久不见，你实力还是一点没有长进。”

“竟然是你！”

贪婪化作人身，与王默相对而站。

“你竟然也到这里来了！”

“看到我，很惊讶？是不是有种久逢故人的感动啊。”王默笑得肆意，像是没有看到贪婪眼中的怒意。

“孟语就这么放任你不管？”

“哼！她？”贪婪冷嗤，“你是代她来抓我的？休想，我才不会回去！”

“抓你回去？不不不，太费劲了。”王默摆摆手，“给你两个选择，”王默竖起食指，“一，被我杀掉，二，成为罗丽的守护坐骑。二选一，你选一个。”

“我选三，吃掉你！”

贪婪突然俯身冲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王默催动攻击。

“王默！”罗丽瞬间出手，在王默面前竖起屏障。

“不必担心，”王默轻轻点在屏障上，屏障应声碎裂。

“孟语留给我的好东西，你很幸运，第一个使用它。”

王默一掌拍在贪婪的头上，一瞬间，贪婪又变回了原身，只不过，本来威武高猛的祂竟然缩水到了一只猫咪般大小。

“这缚妖令还挺管用。”王默摸着下巴，细细端详着此刻正在无能狂怒的贪婪。

“你你你！你做了什么！快把我变回去！”

“这样多好，”王默提溜起贪婪的后颈，“多可爱的毛茸茸，乖一点，现在是我在决定你的生死哦～”

“啊啊啊啊啊——月谨默！你放我下来！”

贪婪使劲地挣扎，奈何现在不光体型变小，法力也跟着被封印了，对抗王默，无疑于是在蜉蝣撼大树。

“吃的东西也都吐出来吧，什么都吃，哪天别把自己给毒死了。”

王默毫不留情，一拳揍在贪婪的肚子上。

粉色的光团自贪婪口中吐出，与此同时，祭台中心有什么东西愈跳愈烈，猛地破土而出，窜入了罗丽的胸口。

罗丽闷哼一声，整个身体突然沉重了许多。

这就是……心的重量吗？

心口空荡荡地习惯了，此时竟有些陌生这样的感觉。

是温热的，跳动的，充实的。无数的情感在顷刻间涌上来，如潮水一般，要将她的理智淹没。

“罗丽，你来决定，是让祂留下，还是我现在就结果了祂。”

罗丽依旧捂住心口，声音轻轻淡淡的。

“留下祂吧，祂现在也伤害不到我了是吧，倒不如留下做个伴。”

“好了，留你狗命一条。”

王默随意地将祂一扔，贪婪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才停下。

“月谨默，我跟你没完！”

“呵呵，等你解开封印了再说！”

“罗丽，我先离开了，你慢慢适应。以后，你就自由了。”

罗丽扶着祭台边的柱子，看着王默的身影没入迷雾消失。

思绪很乱，又想到了曾经和王默一起的时光。

快乐，无忧。当时的她们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

时过境迁，她长大了，她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相遇，相伴，到最后的相离，她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祭台突然无缘故地吹起一阵风，裹挟着几片花瓣从罗丽身边飞过。

——“主人，请带我回家。”

——“我是罗丽，叶罗丽仙境的公主。”

——“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主人……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幸福啊……”

花瓣从手中绕过又飘走。

你要……幸福啊……

齐娜牢牢地牵着菲灵的手，像是生怕她再次消失了。

“娜娜，我不会再走了。”

菲灵回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好……”

王默重新出现在大殿内。

“默默，怎么样了？”

王默莞尔一笑，“解决了，我们走吧。”

“好。”

三人离开了花蕾城堡。

“对了，默默，你……知不知道水王子在哪里？”

王默神色微微一变，“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齐娜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水王子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我得告诉你。水王子他……他当年用己身封印了幕天印，现在可能还在禁忌之地，我虽不希望你冒险去找他……”

“他已经回来了。”

齐娜的话被打断，“回来了？”

王默点点头。

“那……那你是见过他了？”

“嗯。”

“那默默，对他，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王默不明所以。

“就是……对于他的心意。和冰公主战斗的那次，我就看出来了，他很在意你，所以，现在大战平息，你会答应他的邀请吗？”

邀请？

——“人类的女孩，牵我的手吧，我的邀请依然有效。”

一瞬间，王默陷入回忆。

“不……”王默摇摇头，“我和他，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齐娜还没问出，另一个声音帮她问出了这句话。

周围突然多了很多的水滴环绕，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了王默的手腕。

“水王子……”

齐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留给他们二人足够的空间。

王默也想跑，却被牢牢地抓住。

“你又想跑。”

水清漓淡淡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你们自己回去，我和她还有事。”

水清漓打开水通道，随即就带着王默化作水雾消失。

“默默！”

“等等娜娜！”菲灵拦住了齐娜，“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插手的。放心吧，我相信水王子是不会让王默受伤的。”

齐娜一步三回头地走入水通道。

只希望，他们最后能有一个真正的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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