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驰辛府一串串红灯笼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彩光琉璃的大网。焰火在风中摇曳不止,月影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色。
从离京州城不远不近的常山上眺望,能将城中的热闹非凡尽收眼底。
吴衍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两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内臂夹着黑皮棉袄,乍然一看竟是比狂风还肆意逍遥。
立于他身旁的男子面色祥和,两手自然的背在身后,长发如同被注入了灵魂,格外轻盈,兴许是因为他本相是神雕的缘故。
这画面就像是一个吃多了出门消食顺便溜溜小孩儿的长辈,可他的年龄却比吴衍大不了多少。
“你父亲的龙鳞有下落了。”
闻言吴衍猛然回首。匡行之垂着眸,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拳上,徐徐补充道:“不过只有一片。”
吴衍镇定问道:“在哪?”
匡行之喟然:“季海身上。”
此话一出北风都唏嘘地止住凌乱的脚步,吴衍一言不发。
“季海,常山樵夫,四十七岁,修为近神级,八年前入府当职,每周供柴一次。亲人全都亡故,他就独自住在山脚的石头房。”
匡行之将手下查得的消息尽数告知吴衍。
时隔八年,终于寻到债主。吴衍却迟疑了一瞬。
两年来季樵夫勤勤恳恳,从不接受领主的格外赏赐。还特别照顾着他,把柴火直接分送进厨房。
这样一个同他父亲的习性万般无二的人,怎么会是他的仇人。
“这仇我自己报,你们别插手。”
用完就扔,妥妥的渣男属性。匡行之咳笑一声,“你跟你爹还真是一模一样……”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吴衍感到莫名其妙。
匡行之摆摆手,嘱咐道:“可以~但是我提醒你别太自作主张。你爹生前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就算我比你大不了一轮儿你不想认我这个长辈,做什么事儿前也必须得先叫我知情老!”
吴衍默不作声。
匡行之咬牙 ,朝他屁股上就是一脚:“听到没!?”
吴衍一脸怨怼的看着他磨人的叔,大声道:“听到啦!”
“这还差不多。”匡行之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问:“今年过节还不回来?”
“不。”
三年前吴钰失踪后匡行之年年叫他回边境过年,而他屡次拒绝。
兴许在他心底,压根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兽联成员。他虽仇恨深重,但并不想像那群神兽一样,成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家伙儿都想你了,真不?”
吴衍莞尔笑着摇头,这种场面话还不足以把他骗回去。
见状匡行之双手抱在脑后,“哎!随你吧!今年生日就十八了吧?”
“嗯。”
匡行之右手拍打着他的肩背,一派尊者模样:“叔攒了一坛陈年佳酿,到时记得来拿!”
吴衍轻笑。
匡行之忽然想起这个大宝贝是个厨子,凑近悄咪咪逗他道:“别给小少主炒了菜啊!”
吴衍慢慢止笑,他恍惚辩解:“我没有……”
匡行之笑道:“不用解释了,可生都跟我说了。你俩夜不归宿之后关系突然变得可好了!”
吴衍迷之微笑,闭眼干巴巴道:“你俩能不能有点正形?”
匡行之不禁嗤笑,意有所指地调笑:“我枕头底下可没小纸条!谁没正形了!整日歪门邪道 ……”
吴衍扒拉开他的手:“……拜拜。”
匡行之面无表情地捋了下鬓角的碎发,心想:“儿子随他爹 ,一样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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