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还家

山间野兽睡醒了都出巢觅食，不时一声雕鸣划破长夜，在空山里传出阵阵回响。

吴衍远望着天边一处，片刻都没反应。

洛阳安寻着他的目光瞭望而去，唯以见得黑山野林高耸入云，悄然无风。

他不禁好奇问道：“你看什么呢？”

吴衍回神，“没什么……”他的那份饺子再没动过 ，气氛顿时紧张 。

如此应付，洛阳安懒得再呆下去，便道：“我回去了。”

“饱了？”

“嗯 。”

洛阳安走后 ，吴衍按灭了厨房的灯，将剩下的饺子通通都打包起来。

他魂不守舍的走回后院，将一盒饺子放在台上，然后闭门不出。

极北的天亮得很慢，今日却格外迅速。

洛阳安已经确定要走的消息流传开来，大家不舍之余纷纷送上新年祝福。

等到飞行器悬落在京州城那天，洛阳安被一群老少围在最后，面前依旧是那几百号人，他们正忙不迭大箱大箱地往飞行器上运送年货。

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娃手里拿着一盒糖，在妈妈的鼓舞下屁颠屁颠的朝他跑过来。

她个子不高，浑身上下裹了不下三层，臃肿而又可爱。

洛阳安微笑着弯腰接住她，习惯性的就要将人抱离地面。

奈何忽地一个脚滑，两人都要遭殃。

洛阳安反应迟钝忘了施法，眼看就要歪倒，他只能护住小姑娘的头。

最后关头 ，一只影子在一道道惊呼声中闪现于他的身前。两手扶住他的双臂，呼吸略显急促。

洛阳安最先看到的是那双松开他后无处安放的手。

那人的手指很长，骨节处微微泛红，暴露在空气中根本不受冻般一整个手背都洁白如雪。

不用想也知晓是谁了。

小孩被四肢胳膊环抱，两手死死抓着糖盒不敢动弹。吴衍两手顺势圈在她的腰上，随着她的脚稳落在地，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洛阳安庆幸之余，略觉难堪。

想当年洛阳桢也是这么大一点儿，他这个当哥哥的平日里没少抱他。

只是弟弟长大了，再抱已经不合适……

“哥哥！这是窝给你哒礼物！”

稚嫩的声线将他拉回现实，洛阳安弯下腰接过糖果，友善道：“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呀？”

“窝叫安安！”

“好巧喔！”洛阳安笑着摆正她头顶的毡帽，“哥哥也叫安安。”

这时安安妈妈走来，娴熟地抱起姑娘，洛阳安赶忙道歉。

“没关系，都是雪，摔一下也不疼不冷的。”

洛阳安憨笑着附和。

“安安前天放假回来听说你来了念叨好几天了。知道今天送你把她珍藏了一个月的糖拿出来，礼物欠妥 ，不要见怪啊。”

洛阳安微微摇头，又逗了逗安安，“安安真乖，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嗯！哥哥要早点儿回来~”

洛阳安轻笑，“好……”

母女两人走远，洛阳安收敛喜色，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闷不吭声的吴衍。

他恰好也朝他瞥过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糖盒上，淡淡道：“自己都还是小孩儿，逞什么能。”

洛阳安哑然，吴衍盯着他看了许久，低声说了四个字，随后眼神飘忽，错开身子就启步离开。

风再大，洛阳安也听得清清楚楚

——早点回来

他转身喊住三米之外的人，周遭有人闻声看过来，他浑然不觉，笑得无比坦然 ，祝贺道：“新年快乐！”

吴衍朝他扬扬手，插兜回府。

洛阳安看着强塞不下的机舱很是震惊。要回家了，脚步却比来时更加沉重，这一舱的酒肉，满满的都是情义。

“记得代我们向族长问好！”

“过完年别忘了我们啊！”

“顺点儿南方的海货回来给大伙儿尝尝鲜！”

洛阳安站在机舱上同他们招手作别，大声喊道：“放心吧！新春快乐！——”

飞行器缓缓升起时，不知是喊得太用力还是被风吹的，洛阳安的眼眶湿润无比。

难以想象，几年前还叫他避之不及的地方，短短几日，成了他心中的挂念。

人们喜欢称之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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