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溦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做的事说的话,于理,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于情,却是伤了藤真健司的心。
她还记得她说完了那番话,藤真健司异常错愕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地说了一句:“溦溦,我没想到,你也认为我该放弃冬季联赛。”
她的心,在他的话音中慢慢坠至谷底。
她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藤真健司落寞地笑了笑,然后道:“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从未见过对她如此冷淡的藤真健司,她更没有见过他毫无留恋的背影。
她想要追上去的脚步,不知不觉停驻在了他渐行渐远渐冷漠的背影里。
那时离暑假结束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原本是每天见面的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各自回避了起来。
她不再每天早上去学校陪着他训练,他训练结束后也不再来她的家里,陪她一起消磨午后的时光。
她不知道他说的考虑,到底是真的考虑,还是只是一个体面的暗示,暗示她这段关系就此结束?
她独自在家待得心烦意乱。想去见他,可一想到那个冷漠的背影,外出的脚步就瑟缩了起来。
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她遛着狗一路遛去江之岛。
走到弁天桥前的路口时,看到了藤真健司的车。
藤真家的安保高桥光守在车旁边,见了她,高桥光抬眼望向站在弁天桥桥头的身影,低声对她道:“少爷在江之岛待了快3个小时了。先是上山走了一圈,然后就一直站在那里。”
仙道溦咬了咬嘴唇没说话,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她遥遥望着远处那个又小又模糊的身影,明明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却让人觉得他周身都透着遗世而独立的孤寂和悲凉。
她曾对他说过,她不会让他一个人。
可她终究还是让他一个人了。
江之岛。弁天桥。
是他们昔日约会经常来的地方。山下的江岛神社和半山腰的“龙恋之钟”,亦是他们交往后第一次祈福许愿,祈祷天长地久的地方。
前天最后一次约会,也是在江之岛半山腰上他们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他今天一个人来这里,是做好了什么决定吗?
自此始,自此终么?
仙道溦沉默地站在路口,不敢往前走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
高桥光看了看她,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再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部车开到仙道溦面前停下了。
下来的也是藤真家的安保。
那安保有些诧异地看了仙道溦一眼,然后对高桥光道:“高桥先生,少爷要的东西我买来了。”
高桥光点了点头,走到车旁把车里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走到仙道溦面前,举起手中的东西呈到仙道溦面前:“少爷下山之后,突然让人去横滨买布丁。这是溦溦小姐喜欢的那家店吧?少爷还特意叮嘱了要买季节限定的那几款。”
仙道溦慢慢地看向高桥手中的袋子,目光一滞。
这家布丁是臻煜集团旗下高端商场横映的入驻品牌。整个神奈川只有横滨一家。
前两年偶尔吃过一次,她觉得比先前她常买的那家好吃,每一季的季节限定都有不同的新口味。
仙道溦再次咬了咬嘴唇。终于在下一个绿灯亮起时,她牵着狗过了马路慢慢地踏上了弁天桥。
她走得很慢,两只狗却是没心没肺地蹦蹦跳跳,时轻时响的吠叫声很快就让藤真健司转过了头。
藤真健司看到她时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就大步迎了过来。
两只狗一见到藤真健司,顿时兴奋地往他身上扑。
藤真健司弯腰摸了摸两只狗,然后直起身接过仙道溦手中的牵引绳,紧接着就握住了她的手。
仙道溦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了眼。
心里似是有许多话,可面对着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藤真健司也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溦溦,我仔细想过你的话了,你说得没错。”
仙道溦心一疼,只觉得更难过了。
可眼前的藤真健司,显然是比她更难过,更不甘。
她不好让藤真健司还反过来安慰她。
她忍住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看着他认真地道:“Ken酱,我们要走的路,永远都是一样的。”
这件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暑假结束后,藤真健司向学校递了辞职信,辞去了球队教练一职。
同时也退出了球队,全力准备升学考。
在此之后,藤真健司对她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连在考前最忙的那一个月,周末还陪着她。要么去她家附近的江之岛,要么就待在她家楼下的花园里,晒太阳、发呆、逗狗。
藤真健司有时候还带上自己家里的三条哈士奇,和她家的两条苏牧一起放在花园里,看着五条狗追逐打闹、抢食争宠。
仙道溦想到这里,终是抬手拭去了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微微笑了起来。
她恢复了心情,就赶紧去浴室洗了脸,又换了件衣服。
她这边才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藤真健司发了消息过来:我马上就回来。
仙道溦看了眼时间,才2点半。
他一点多出门,路上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这才多久,事情都处理完了?这么快?!
她呆了一会,慌忙打开冰箱拿起一盒冰格跑进浴室。
一边打开水龙头,一边把冰“稀里哗啦”地倒进水池。随手抽了块毛巾浸湿后,包了几块冰敷在眼睛上。
这眼睛又红又肿,哭过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不知道能不能赶在他到家前消红消肿。
她一边敷着眼睛,一边想着万一被看穿后要怎么圆。
这种成年旧事是万万不能说的。
当年都没哭,现在事过境迁却哭成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仙道溦捂着毛巾在原地转了两圈,不由哀哀叹了口气。
除非藤真健司给她发消息时是刚刚出门上车,不然真的没什么办法能瞒过他。
至于美人计什么的,她已经没什么信心了。
藤真健司那个混蛋,每次都是一边装傻一边占便宜卖乖!
仙道溦又是一声长叹,取下毛巾重新浸了浸冰水,又加了几块冰。然后将最外面的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确保自己能听到电梯上来的声音,或是藤真健司的脚步声。
这才捧着毛巾回到起居室的沙发上躺下,重新敷在了眼睛上。
仙道溦躺下没几分钟,就依稀听到了外面好像有点动静。
心虚的她手忙脚乱地跑进浴室,把冰块扔进水池里,又打开热水龙头想让冰尽快融化。
水龙头一开又发现浴室的门没关,又慌忙跑过去要关门。
结果才跑到门边,就听到了藤真健司的声音:“溦溦,我回来了。”
仙道溦绝望地翻了白眼,转头看了眼水池里根本来不及处理的冰块,决定还是赌一把。
她关掉了水龙头,然后一路小跑出了浴室。看到藤真健司站在起居室的门口,连忙加快脚步跑了过去。然后纵身一跃,扑进他的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了他,软软糯糯地唤了声:“Ken酱。”
藤真健司被她一扑,人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也就没留意到她不甚明显的鼻音。
藤真健司抱着她,从她的发顶一路吻到耳垂,一边吻一边暧昧地轻声问:“是不是想我了?”
仙道溦连忙用力地点点头。
藤真健司笑着抱紧了她,唇印在她的脸颊上,低声道:“下周开始,就不会再加班了。等运动会结束我可以休个长假,到时我们找个小岛悄悄躲几天。你觉得斐济怎么样?”
“斐济?就我们两个?”
仙道溦讶异地抬头看向藤真健司。
虽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么轻车熟路地丢下孩子就跑,是不是不太好?
她这一抬头一说话,红肿未消的眼睛和残存的鼻音立刻让藤真健司变了神色。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哭过了?出什么事了?有谁来找过你?”
他才出门多久,什么事能哭成这样?
仙道溦怔了一下,连忙又扑进他怀里,故作镇定地道:“我没哭。家里没人来,什么事都没有。”
藤真健司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捧起她的脸:“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揉的?”
这倒是个好借口!
仙道溦眼睛一亮,也不在意藤真健司是不是在给她下套,当下就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道:“对,我自己揉的。”
藤真健司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那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明显是才哭过。别告诉我,声音也能揉。”
仙道溦这才尴尬了起来。她沉默了好一会,才讷讷地嘟囔道:“没事。真的没什么事……”
藤真健司想起她刚刚是从浴室里出来的,便松开她往浴室去了。
仙道溦愣了一下,才大惊失色地想从身后抱住他,结果抱了个空。
完蛋了……
仙道溦垂头丧气地跟到浴室门口,看着站在水池前的藤真健司,心虚地低下了头。
水池里的冰已经化了大半,毛巾还扔在洗手台上。
藤真健司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拥着她小声问道:“溦溦,到底怎么了?”
仙道溦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才认命地交待道:“都是那个亚美不好。上午你们打球的时候,大家都好好的。结果她突然说了句,流川枫明明还是更喜欢打球这种话。后来我看到你把要换洗的球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我就想到了亚美的话……”
藤真健司默然须臾,然后垂首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道:“不是亚美不好,是我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让你因为当年的事难过。溦溦,对不起,我那时候不该这么对你。”
仙道溦鼻子一酸,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没怪你,从来都没怪过你。我难过的是,在你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没有和你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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