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说好了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在门口见面，澄花吃了午饭之后就开始换自己以前会穿的衣服了，十分朴素的蓝白色调和服，扎了一个经常扎的麻花辫，头发又长了不少，澄花把麻花辫放在左肩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笑容不再。

看着许久未打开的门，樱子……一直未归，澄花拿起了旁边的纸，找了好久才找出了一支笔，在上面写着。

（樱子，你回来的时候如果看到这张纸条，就去我的衣箱里最底下拿药吧，我给你借到了很多药，如果不会上药，晚上等我回来我给你上药）

写完之后就用旁边的杯子压住，看了看时间，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虽然是冬天，但是今天阳光却异常的好，这样暖洋洋的阳光让澄花也有些心情变好了，澄花还未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在这里最觉得能亲近的是他，澄花笑了笑，有些想要打趣他。

澄花轻轻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左肩，他果然朝左边转了过来，澄花迅速的跑到了右边，江川疑惑的再一次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了澄花笑得十分开心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右手边，她眉眼弯弯，第一次见到她笑得那么开心，她从来都是微笑或者不笑，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但是这次她出现的那一刻。

她不是花子。

她是澄花。

“愣什么神啊？我们走吧”

江川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耳朵，随后轻咳了一声，朝着澄花伸出了手臂，“你挽着我吧，不然门口的打手会拦住你”

“诶…？好”澄花了解的点点头随后挽上了江川的手。

挽上江川手臂的那一刻，江川真的觉得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就好像静不下来了一样，特别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漂亮，不论是花魁的她，还是素人的她，都十分的让人美得惊叹。

门口的打手看到江川和澄花挽着出来的时候，都四目相对了一眼，然后欲言又止，但是看到江川冰冷的眼神又说不出话来，只能让行。

看到两人离开之后打手们才敢议论。

“那不是新来的花魁吗？”

“是啊…不是瑛太大人的女人吗？”

“那为什么今天江川大人又…”

“难不成…”

“嘘！随便议论这个你不要命了！！”

“是，是哦…”

打手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之后才继续站会了原来的岗位。

两人走出红樱区，澄花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旁边是花街，所有的花街围绕着中心的红樱区，多么讽刺，澄花现在居然觉得花街甚至比红樱区好，至少能看到路上的行人，白天也可能还会有小孩子，买菜的老人。

“我们去哪里？”

江川问道。

“去哪里都可以吗？”

“对”

澄花笑了笑，“我想去看有声电影”

“那个电影？那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我没有看过”

澄花说了之后，江川注视着澄花，眼看着她的表情从开心慢慢的变成了失落还有自卑，江川突然捏住了澄花的脸颊，被迫使澄花抬起头看自己。

“看，那就看！你没做过的事，我一一陪你做”

澄花眼神忽然就有了光，咧开了一个笑容，江川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僵硬，但是他居然笑了，他这个人很少很少才笑，只有杀了人那个人快要窒息求饶的时候自己会笑。

……

电影院内，澄花和江川坐在最中间，这是江川特意挑选的位置，澄花一脸新奇的走了进去，坐在了位置上，电影没过多久就开始放了，放的电影是什么江川都没有太在意，只知道澄花一会哭一会笑，还会笑眼盈盈的问自己。

有趣吗？

有趣，当然有趣。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看电影。

普通恋人会做的事情，如果江川不是黑帮老大，如果澄花不是命苦之人，是否能成为一对很普通很普通的情侣，江川居然在幻想那莫须有的事情，江川看着澄花的侧脸，脑海里都是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笨蛋江川。

这是不可能的。

当上花魁的女人，都很狡猾，非常的有心计，无论澄花是不是这样的女人，无论她是否欺骗了自己的感情，骗自己一步一步上钩，自己都认了。

他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这样和她安静的待在一起。

电影结束了，澄花出来的时候伸了伸懒腰，转过头问江川。

“好看吗？”

“还行吧，一般”

“是吗？我觉得挺有趣的呢”

两人在路上走着的时候，澄花看到了排了好多人的鲷鱼烧，扯了扯江川的袖子。

“想吃那个吗？”澄花问江川。

“…没吃过”江川的回答让澄花很震惊，但是随后哈哈大笑。

“江川先生平时都在吃什么呀…真是的”随后就拉着江川排到了队伍的后面。

“喂，我们真的要排那么久的队吗，就为了买个吃的？直接给他一大笔钱不就好了”江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结果居然被澄花敲了敲脑袋。

“笨蛋江川先生，我们现在是普通人呀”

“……普通人？”

江川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都十分的普通，没有眼里饱含的杀意，也没有深不见底的欲望，就是普普通通生活的人，虽然大家看着江川冷冰冰甚至还有些吓人的表情都有些不敢看他。

“他们好像很怕我”

江川第一次觉得被人害怕是一件令人耻辱的事情，如果是以前，如果有人害怕他，他会十分的自豪，证明自己树立起了威严。

“江川先生才不可怕呢，江川先生是我见过的十分温柔的人”

“温，温柔？！”这个词居然能使用在自己的身上，江川虽然很震惊但是内心确实止不住的开心，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

“诶诶你们知道吗？那个地方啊，选出新的花魁了”

“啊！我知道！据说像妖精一样美丽”

“什么美丽啊，不就是长得狐媚了一点吗，说不准是狐狸精变的呢”

“还真不一定，那个常年征战的源太郎大人啊！据说昨天去了一次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一直嚷嚷着要给她赎身登楼呢”

“那位大人不是从来不屑于这些恶心的女人吗”

“谁知道呢，估计下了什么迷魂药…”

“那里的女人都不干净，最好别染上什么病才好”

“过几天不是要花魁游行吗，我们倒是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居然用身体勾引源太郎大人”

“你别说呢！还有斯波先生啊，那位斯波纯一先生都经常去呢”

“啊？那他不是大方的求婚野宫家的大小姐了吗”

“不止呢，还有……”女人压低了声音。

“尾崎家的独子…据说强行要带走那位花魁，结果被赶出来了呢！”

原来这些事情，在别人口中会是如此的不堪入耳，自己所有的伤心事，每天都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事情，在别人口中都是自己的错。

江川突然吼了一句。

“吵死了！排个队能不能安静点”

随后几个女人被吓得有些不敢说话，看着江川脖子上的纹身，几人都缩成一团随后连队都不排了直接快步离开了，江川却用力的握住了澄花的手。

澄花有些诧异的看着江川。

“别听他们说的，一帮长舌妇，只会说别人坏话”

那一刻，澄花觉得自己的尊严被维护了，虽然是以这种方式，但是自己的内心却十分的开心，回握住了江川的手。

“谢谢你江川先生，我没事的”

两人终于拿到了鲷鱼烧，热热的鲷鱼烧看起来十分可爱，澄花拿高了一点放在江川的眼前，“是不是很可爱”

“……还行吧”江川移开了眼神，鲷鱼烧看起来确实像一条鱼一般，澄花笑了笑，将一个鲷鱼烧举到了江川的嘴边。

“江川先生吃一口”

江川没有犹豫大快朵颐了起来，但是刚咬了一口就被烫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往嘴里哈气，就连脸都红了，澄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自己忘记了这茬了，刚出锅的鲷鱼烧很烫的。

“快吐了江川先生！”

江川似乎已经嚼了嚼咽下去了，澄花担心的看着江川，“抱歉江川先生…我忘记鲷鱼烧很烫了……”

江川正了正色，往嘴里哈气的同时看着澄花摇了摇头。

“我看看您的舌头”

澄花坚定的捧着江川的脸说着，江川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看着她坚持又担心的模样果然还是自觉的伸出了舌头，幸好没有起泡，只是烫得有些红了，澄花松了一口气。

澄花看到了街边树叶上的积雪，直接就抓了一把没等江川反应过来就塞到了江川的嘴里，舌头接触到冰冷的雪的时候应激了一下，但是雪慢慢融化，化成水流下去，澄花拿出手帕细心的擦着江川雪化成的水。

神奇的是，居然十分的有用，刚刚江川甚至舌头痛得有些不好说话，现在竟然可以说话了。

“江川先生现在有好些吗？”

“好了很多”

澄花这才长吁一口气，“都怪我…”澄花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口的鲷鱼烧。

“很…很好吃的嘛！你这女人挺有眼光”

虽然知道江川是在硬夸澄花，但是澄花还是感激的看着江川，随后将鲷鱼烧装进了手提袋里。

“等它凉一下再吃吧？”

“嗯”

澄花和江川随后在街上逛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的人了，他的周围还是一股靡废的气息，只不过他本人还是这么的优雅有气质，就连他那张俊美的脸都在诉说着他的华贵。

他看起来似乎是刚从那个地方要回家，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貌似头有些疼，想起以前，瑞人头疼的时候，澄花总是会给他按摩，他也总是夸澄花的手指十分的温柔。

澄花看到他会想起他的不好，又会想起是真岛在跟她说出分手之后，是瑞人抱着自己任由自己发泄。

瑞人抬头的瞬间，好巧不巧，就像是命运安排的一般，与澄花对视了，澄花立马慌张的低下头，瑞人愣了愣脚步也变慢了，两人是面对面走过去的，但是瑞人一直看着她和江川并肩行走。

就在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瑞人像是着急的一样抓住了澄花的手，澄花被瑞人轻轻的拽住了，与其说拽住不如说她也想停下来，因为不想与他就这么擦肩而过。

“澄花……”

“你干什么…”江川威胁一般的语气响了起来，江川走到了澄花的身边，握住了澄花的手腕，像是暗黑中缓缓吐出蛇信子的蛇，下一秒就会瞄准猎物的命脉咬下去。

“我想与她说几句话”

瑞人说道。

江川轻蔑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澄花，“熟人？”

“嗯”澄花点点头，江川有些不爽的嘁了一声，随后就放开了澄花的手腕。

瑞人终于和澄花能单独说话了，江川其实挺宠澄花的，虽然总是防备着周围的人，但是还是愿意相信澄花给她想做的。

瑞人眼神里都是担忧与悲伤，“澄花最近…好吗？”

澄花笑了笑，“瑞人少爷呢？最近还好吗？”

瑞人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可是自己就是很想回答她问出的所有问题。

所以他想告诉她。

“我很不好”

瑞人说完之后不知为何眼睛有些湿润，澄花的心也跟着颤抖了好几下，澄花的笑容终于保持不住了，嘴角也向下颤抖了起来。

“瑞人少爷…我也很不好”

瑞人曾经幻想过他再一次与澄花见面，澄花会说什么，她会怪自己的母亲恶毒吗？还是会怪自己的无能？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装作陌生人。

可是他从未想过澄花会在那一刻崩塌她所有的防线，就这样说着。

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瑞人缓缓的上前，抱住了澄花，江川虽一开始有些生气想要去分开两人，可是他却看到了澄花也伸出手缓缓的抱住了瑞人，那一刻江川愣住了，愣在了原地，是啊……他从未参与过她的过去，是最不了解她的人。

瑞人轻柔的言语，却有致命的信息。

他脆弱。

他在此刻脆弱无助。

他只能将自己最弱小的一面展露给澄花。

“澄花，我好痛苦，家里面欠了好大一笔债，有一个匿名的人盘下了所有的账，叫我或者百合子去地下俱乐部还债，百合子怎么能去…只有我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澄花几乎是脑袋里的那根线被崩断了，地下俱乐部，又是地下俱乐部，难道是瑛太干的吗…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到这个地步，为什么，难道瑛太真的与自己有仇恨吗？

“我见不到你，我心里好难受…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没有你的每一天，我都想自杀…”

瑞人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他常年以来的压抑，更加上现在肉体上的折磨，难怪之前似乎是看到了瑞人和几位有钱的妇人走在一起，当时还以为瑞人只是…玩得比较花而已。

“不要…瑞人少爷不要这样想…”

澄花使劲的抱住他，即使周围路过的人会议论，即使旁边的江川似乎有些成怒了。

“答应我不要这样做…找到那个人…我会帮你，到底谁在操控整个野宫家，我来帮你找到他”澄花这样说着，瑞人的泪水划过脸颊，澄花帮瑞人擦掉。

“瑞人少爷…我……”澄花还想再说些什么，江川的声音就在身后出现了。

“该走了，澄花”他的语气十分的冷漠，澄花像是被吓了一跳，然后看向了江川，江川的神情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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