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救赎

眼看少年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一直在挣扎，澄花突然就跪着爬过去抓住了老鸨的衣服，“妈妈不是他…不是他偷的，是我自己弄丢的……应该是他帮我捡回来的…”

老鸨看着澄花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老鸨也会心疼这个以后可以培养成花魁的女孩，老鸨看了看少年，少年眼里闪过震惊，多的还是惊恐，他没有想到澄花会帮自己。

“是吗…那既然这样，放了他”听到老鸨的命令之后，店里的打手把少年狠狠丢在地上，老鸨看着少年骨瘦如柴，自己店里少一个男孩，如果给他点吃的他应该很能干吧，澄花马上要开始培养了，也做不了粗活，那既然这样，不如将这个男孩利用起来。

老鸨笑得虚伪看向地上的少年，“你愿意来我店里帮忙吗？我会给你食物和穿的”

“……”少年喘着粗气看着老鸨，他流浪了许久，偷抢什么都干过，就是没有干过正经的工作，他看着澄花的背影，不知为何猛的点了点头。

“我干！”

“呵呵呵，好哦，那你跟阿澄去领衣服和食物吧，晚上可能需要你干一些活，我可不不想你这瘦弱的身体因为没吃饭而动不了”老鸨这样说着看向澄花，澄花了解的点点头，最后站了起来，对着少年轻轻的说一句跟我来。

两人来到了人很少的厨房后院，大家几乎都出去接客了，基本上没有人，澄花拿了一件之前的工人留下的衣服，递给了少年。

这次少年才真正的看清了澄花的面容，洁白的脸上没有一点灰尘，就连脖颈都是洁白的，长长的睫毛，眼睛就像清透的玻璃珠子，小巧的鼻头还有微微发粉的唇，最明显的是她眼下的那颗泪痣，让她更加美丽。

月光下的她，棕色的头发温柔的搭在肩膀上，就连声音也十分温柔，明明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却让少年心里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你换下这个吧？”

少年接过那件新衣服，有些呆愣，原地脱起了衣服，澄花脸红着赶紧转过头，刚刚她似乎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和淤青都一直遍布。

“……”

澄花跑到了厨房拿了一些吃的还拿了一块旧手帕，那是掬子给澄花的，已经用了很久了，澄花走到换好衣服的少年旁边，把吃的递给少年，这一次少年急急忙忙的吃着食物，就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了。

“你慢点吃，大哥哥”

“……”少年抬起头看着澄花，她刚刚叫自己大哥哥。

“这里有水”澄花继续递给少年一杯粗茶水，少年愣了愣接过然后快速的喝着，正在少年认真吃饭的过程中。

脸颊一阵凉意，少年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发现是澄花拿着一块白色的打湿的手帕正给自己擦拭脸颊，少年惊吓的移开。

“这…不行，你这个手帕太干净了…”

少年小心翼翼的说着，澄花笑了笑，“没事的，它会让你的脸变得干干净净的，我经常用它”澄花这样说着，继续靠近少年，给他擦拭着脸颊，少年不知为何，心里流过一阵暖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排斥他。

从以前到现在，遇到他的人，都会唾弃他，打骂他没人会这样友好的对他，更别说给他擦脸了，内心的一阵悸动正在在此刻一点一点颤动着，自己之前还偷了她的报账单，但是她还这样对自己。

“你的名字…是…什么？”少年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想知道她的名字，想要知道。

“叫我阿澄就好”

“阿澄…”

“你呢，大哥哥”

“我叫斯波纯一”斯波说着，澄花点了点头，露出了笑意，“很好听的名字”

什么味道，一股清甜的香味传入了斯波的鼻腔，萦绕不去，难道是她身上的味道吗？一股樱桃的香甜，也像澄花一样清新。

斯波脸渐渐红了起来，澄花愣了愣，“是我太用力了吗斯波哥哥”斯波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是……”

“那就好，如果疼一定记得告诉我”澄花温柔的说着，斯波的心里就好像有什么纯白的东西掉入了一般，发着光发着热。

“斯波哥哥身上的伤…是被坏人打的吗？”

斯波没想到澄花会提到自己身上的伤，顿了一下，“……嗯…”

擦干净脸之后，澄花开心的看着斯波，“果然斯波哥哥很帅气呢”

“……”

这是有人第一次夸斯波，这样的斯波从未有人夸过，自己总是骨瘦如柴，应该很让人感到害怕才对，反而这样美丽的澄花，才是大家喜爱的。

“斯波哥哥你等等我，我去拿一个东西”斯波很听澄花的话，在那乖乖坐着等她，不一会澄花拿过来了一盒膏药。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愿意让我给你上药吗？”

“！！”

从未有过人给自己上药疗伤，斯波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如果受伤一直不好，是干不了活的”听到这句之后斯波还是犹豫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淤青和伤口布满了全身，斯波还是很犹豫，拉着自己的衣服。

“还是，还是算了！看起来太吓人了”斯波这样说着，想要拉起自己的衣服，澄花却抓住了斯波的手。

“没事的，不吓人”澄花真诚的眼神印在斯波的眼里，斯波最后还是放弃了，任由澄花给自己上药，冰冰凉凉的触感还有她手指的冰凉，在自己的肌肤上揉着，打圈一圈又一圈却让他的肌肤变得灼热。

好奇怪……这样的感觉好奇怪。

……

“这盒膏药给你吧斯波哥哥，我几乎没有受伤过，你应该比我能用上”

“怎么！怎么可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怎么能拒绝小孩子呢？”澄花认真的说着，斯波愣了愣看着她的眸子，最终还是笑了笑很为难的收下了，澄花这才露出了笑容，是啊她是一个小孩子，自己怎么能怎么可以有心动的感觉，也许不是心动，只是自己孤寂破烂不堪的世界，有了一个人闯了进来。

“斯波哥哥你的这件衣服我拿回去洗一下吧，然后请掬子姐姐给你补一下好吗？”澄花这样说着就要拿起斯波的衣服，斯波愣了愣赶紧把那件衣服拿回来。

“我……我自己可以洗的，阿……澄”叫着澄花的名字斯波都有些不好意思，澄花呆愣的看着斯波。

“那好吧，那你洗了之后记得给我哦，这件衣服应该还可以穿，可以和你身上这一件换着穿”澄花这样说着，斯波点点头，好像是有人在喊斯波。

“那个小鬼头在哪！”

“！那个是管理的大叔，他人很凶…斯波哥哥你要小心一点不要惹到他了”澄花有些害怕的说着，斯波连忙应声。

“那我就先离开了”

澄花这样说着，斯波就目送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眼里。

闯入他世界这个小女孩，算不算是斯波的一个救赎呢？斯波这样想着，他这样的人还有得救赎的空间吗？

就这样斯波在这里工作了好久，他喜欢穿着澄花给他补的衣服，他喜欢在工作的时候看着澄花到处在院子里忙，有时候也会帮忙上酒上菜，但是澄花出去的时间比以前少多了，似乎是被老鸨关起来了。

但是斯波能见到她就好了。

这日澄花的模样和平时大不相同，化着并不适合她的浓妆，穿着一身平时不会穿的华丽颜色的和服，上面还绣着不同样式的花纹，澄花看起来好像很累，头顶着一碗水端正的走路。

老鸨说是训练，但是斯波却心疼了好久，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到了黄昏十分，澄花结束了训练，早已汗流浃背，掬子带着澄花去沐浴，然后今天是每个月能出一次门的澄花可以出门的日子，说是出门也不过是给她一个时辰买一些需要的东西罢了。

黄昏是十分美丽的，街上叫卖的人也还是络绎不绝，澄花想起之前掬子姐姐说自己的身体不舒服请澄花帮自己去买一些消炎的膏药，澄花当然是把掬子姐姐放在首位，去到了药店，店家一看是澄花都有些嫌弃的看着澄花。

“你们花街的女人病可真不少啊”对于店家的奚落，冷嘲热讽，澄花也是习惯了，她不在意，她只在意店家卖的药能不能治好掬子姐姐。

“拿了快走！肮脏的地方出来的人”

店家还是破口大骂，澄花紧紧的捏着拳头，拿着那盒膏药，还在等店家找零，下一秒铜钱一下就丢到了澄花的脸上，脸上刺痛的感觉让澄花有些清醒了过来，生气的澄花也只敢怒视着店家，只能卑微的弯腰捡起地上的钱。

忽然一只很大的手出现在了澄花的眼前帮澄花捡起了地上的钱，澄花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拥有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像外国人一般的男人，他好高大，比澄花目前见到过的男人都还要高，他穿着得体，看起来是很有礼貌的人。

“老板，您未免太为难一位小孩子了吧？尊老爱幼不是我们国家一直宣扬的吗？甚至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我……！”店家有些哑口无言，甚至还想继续骂这个男人，身边的人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讨论店家的不是，澄花拿着钱拿着膏药看着男人的侧脸发愣，这样的男人，让人好有安全感。

“行了行了我道歉行了吧，你们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男人听店家这样说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澄花拉住了男人的手，果然略有些粗糙但是他的手好温暖，澄花抬起头，“大哥哥不用再说了…”男人叹了口气，蹲下来摸了摸澄花的头，笑了一下说了句好。

男人走出店要离开之际，澄花喊住了男人，“那，那个！大哥哥你的…你的名字是什么？”

男人只是笑了笑，“我只是一介路人罢了，快回去吧”男人最后也还是没有说出他的名字，澄花心里空落落的看着男人离去。

澄花准备去给斯波买一块手帕，他总是干活脸都脏脏的，澄花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拉住了澄花的手臂，澄花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银发少年，和军官站在一起的少年。

“啊…”

秀雄喘着粗气，似乎是跑过来追赶澄花的一半，“终于……找到你了”自从那一日之后秀雄一直想着澄花，澄花愣了很久难道是找自己赔那只鸟吗？可是自己真的没钱了。

“我没有钱，对不起…”

“哈？谁要你的钱啊！”秀雄还是凶凶的样子，澄花被吓得不清，只能低下头，秀雄看到澄花被自己吓到低下头的瞬间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啊…真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名字……？”

“啊，是啊！”

“…我叫澄花”

“澄花…名字挺可爱的嘛，我叫尾崎秀雄”秀雄这样说着，澄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是准备离开，秀雄又抓住了澄花。

“…尾崎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你…你这家伙，住在哪啊？我们能做朋友吗？”秀雄这样问道，澄花顿了顿。

“朋友……？好啊，我住在花街，吉源屋”澄花说出这句话之后秀雄愣住了甚至还一下就放开了澄花的手臂，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澄花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秀雄这是什么表情？

“你是…花街的吗…？”秀雄眼里的厌恶和不敢相信又增加了几分，他狠狠的皱着眉头。

“……是啊”澄花不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怎么样，秀雄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黑，立马后退了一步。

“我们…果然还是不适合做朋友”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说做朋友，忽然得知自己是花街的人之后，就不想跟自己做朋友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朋友是不分界限的啊不是吗？

澄花本来刚刚被店家辱骂羞辱了一番心里就已经很难受很生气了，却碰上一个一开始想要和自己做朋友，听到自己是花街的之后就开始厌恶自己的人，澄花的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坏人…不就是一只鸟吗？我会捉来还给你！你也用不着这么羞辱我！”澄花对着秀雄大喊，其实秀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嘴快了，根本来不及解释，就这么脱口而出了，看着澄花那张本来可爱的脸上，充满了不甘心愤怒和伤心的表情时他就差打自己两巴掌了。

“我……对不…起”秀雄还没有说完，澄花就直接跑走了，看着澄花的背影，秀雄追出去了两步，心里的难受又让他顿住了脚步，花街的……不都是妓女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女孩。

澄花买了手帕之后是一路哭着回去的，眼睛都肿了，来到了房间想把药膏给掬子，却在还未开门的时候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掬子的哭喊声。

“求求您别那么用力…”

“你在胡说什么？你们这种妓女不就是喜欢这样吗？！”男人的辱骂，还有扇巴掌清脆的响声响起，澄花透过门缝看到了一丝不挂的掬子，这么美丽的人此刻卑微又痛苦，身上都是红痕，凌乱的头发被扯住，男人还在她的身上不停的起伏。

顿时一股恶心和想吐的心情从胃难受到了咽喉，澄花快速的跑走了，难怪……

难怪掬子姐姐要我给她买药，那个客人就是这么对她的……怎么能这样，掬子姐姐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好恐怖，好恶心…

澄花呕吐了一会，好似要把今天所有的不堪都吐出来，最后虚弱的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房间进不去，自己不能为掬子姐姐做什么…自己好没用。

花街的人又怎么了，掬子姐姐很善良很温柔啊，为什么到了外面，大家都厌恶呢？

男人也好可怕，如果是澄花，澄花也许会选择去死，澄花这么想着，远处的斯波一步一步靠近澄花，澄花也看到了斯波，眼里的泪光还有刚刚的恐惧，在斯波靠近的瞬间竖起了自己的锋芒。

“不要过来！”澄花眼神有些害怕的摇摇头，斯波愣住了皱着眉担心的看着澄花。

“阿澄你…怎么了？”

“斯波哥哥…你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吗？”

“什，什么？”

“你和其他男人一样会厌恶我吗？会……粗暴的对待掬子姐姐吗？”

“！！”

不知道澄花经历了什么，但是在斯波看来应该是不好的事情，斯波心疼的看着澄花，摇摇头，“我不会的…我怎么会这样对你”

斯波慢慢靠近了澄花，澄花眼前已经一片模糊，泪水模糊了双眼，让澄花看不清斯波的表情，下一秒澄花猛的抱住了斯波，没有那种油然而生的厌恶与恐惧，只有斯波的味道，只有他的呼吸，他怀里的温暖，就像一个可以永远依靠的宽阔怀抱一样。

“斯波哥哥…的怀抱，好温暖”

斯波感受着澄花的颤抖与哭泣，这才意识到她才是一个小女孩，多么的脆弱不堪，一个想法就这么在斯波的心里迸发，斯波一定会赚到很多很多钱，足够把澄花带走，带到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两人抱了一会之后，澄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手帕，“斯波哥哥，这是给你的手帕，以后你也有让脸变得干干净净的手帕了”

“……”

虽然只是一块手帕，但是斯波心里却开始翻涌，看着那块手帕，就好像正在包裹着他破碎的心一般，看着澄花的模样，斯波猛的抱住她。

“阿澄…答应我，等我有能力了，我带你走”

“掬子姐姐也一起吗？”

“嗯，只要你喜欢”

“斯波哥哥不能食言”

“嗯……”

两人的互相安慰也许是在这个破烂不堪，肮脏的地方的唯一纯净的，晚风吹着大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抚摸过澄花的发梢，娆弄着斯波的心尖，发痒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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