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噩梦

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真的只是一点点好奇黑名兰世撤回的三条消息。

普通男子高中生们在聊天软件里都会说些什么？

我盯着手机看了三分钟，黑名兰世没再回复我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就仿佛一块落入大海的石子没了动静。起初我都没有认真想过一定要和他进行男子高中生的聊天，起初我也没想过自己为什么如此坚持要用得分点换手机，为何非要是手机呢？

换张高级睡床，把那张又硬又涩的被褥丢掉不好吗？或者攒一攒换一日外出卷美美地放松一天不好吗？

我正百无聊赖地想能用私人手机干嘛。从前的生活简单的出奇，对其他同龄人来讲简直是虐待:我不打游戏，不看网络小说，不看电视剧或者动漫，也不刷短视频，除了二哥身边没有一个同龄人，我甚至不看推特，生活中的所有休闲和娱乐的时间都被学习、训练和古木鸣舟占据得满满的，偶尔出门逛街，除了保镖奥古斯丁费，干部们等级别足够高的，有空也会伴随我出行，保护我的安全。

谁让我和二哥的顶上人头从出生起，在黑市上的赏金就破3000万了呢。

我趴在桌子上看空气，现在的日子到底还是太安闲了。

补充一下单位:3000万欧元。

心里埋怨着没人主动给我发消息让我摆脱无聊和一阵阵肚子疼的泥沼，食堂的灯光把前方的取餐口越照越朦胧，我发觉自己的意识正慢慢下沉，手机被紧紧我握在右手里，反扣在桌面上，我顺从了自己在生理期时的懒惰，谁让平时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地方现在这么安静空旷，想让人对着天花板大吼大叫……

洁和蜂乐，我还是更习惯这样称呼他们，他们正在训练用的球场上加练，国神泡在健身室里，其他人也都各有各的事可做，正努力打磨着自己迎接接下来的比赛……似乎只有我和栗子头在偷懒……眼皮随着断断续续的思维慢慢合上……无所谓了，等他们睡觉时发现队里有个人还未回来时，会有人找到这里，到这里来找我，把我带回去的。

——一定。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恶意满满的梦，我不意外我会梦到他，这大概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但如果能梦见他，天天被梦魇折磨也无所谓。

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的白色，我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那不是白墙，这个空间没有边界，一望无际，前面是白的，后面是白的，周围左右也是白的，而我仿佛是一条将要溺起在这个白色海洋的黑鱼，在这种一切都被抹除了的空间呆久了，不疯也要病。

空白——是最恐怖的故事。

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不仅因为感受不到痛苦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更因为……

“真没想到，”我对自己说，盘腿在原地坐下，“我还能记得自己的声音。”

清脆如百灵鸟鸣叫的甜美声音在身边回响，其独有的苏甜与软糯拥有的让人心醉的能力足以令世界上最冷酷的硬汉心软，每一个单词都像是润了水，这副能让所有歌手都羡慕嫉妒恨的温柔的声音是我的，是我娘赋予我的，她是苏州人，自然也教我苏州话；她最疼爱的人是我，自然给予我的母爱要比给予二哥的多得多；她是个诚实的人，自然直截了当地告诉二哥一碗水是没办法端平的。

从前我不喜欢自己的声音和韵调，认为它过分柔软温和，会严重损害我在家族里的威望，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我曾经欣赏奥古斯丁费拥有力量的浑厚嗓音，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爱上了自己的声音，因为我意识到一件事:用最甜最软的声音说出最恨最硬的话，简直不要太酷好的吧！

唯一还让我有些不爽的是:这声音骂人完全没伤害。

“说这些有什么用，废物，你永远都说不出来话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道晴天霹雳打在我的头上，我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我想转身回头，却被梦中一股奇妙的力量阻挡，心跳声越来越大，简直像是鼓点，我感到他离我越来越近，直到在我的后背站住。

“哥哥……”我难以置信地问道，“是你吗？”

我已经得到答案。

“我原以为自己的生命有意义，我原以为自己的选择有意义！”那个声音在我背后质问，“凭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比我优秀，比我有更高的天赋，比我拥有更多的爱，甚至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我也从来比不过你！”

“我到底在忍什么？我到底在追求什么？我到底在装什么？我爱你，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我把自己和其他人包装成一个样来爱你！只要表现出一点错误就会前功尽弃的感觉你体会得到吗？啊？！为什么我们同时出生所有人却都认为我该死？”

“当我尝试着把你和我分离开时，我身边，总有人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你是古木鸣舟，你有个双胞胎妹妹，她是你妹妹，你要对她好，你必须对她好，你是哥哥，你要保护妹妹，你是哥哥，你要强大帅气，啊，是啊，我是哥哥！那又怎样，当我没有力量，变得又老又丑就不是哥哥了吗？当我愤怒焦躁冲你发火的时候，我就不是古木鸣舟了吗？不爱你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吗？我想做自己，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被人当做古木鸣舟来看，让人家提到我时不会带上你，这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吗？”

“你喜欢长发，我就必须喜欢；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必须喜欢吃什么；你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穿什么风格的衣服，我就必须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穿什么风格的衣服！难道找不到我爱的事情了吗？足球吗？为什么我只是想简单的像普通孩子那样踢一场球，却不得不算计自己的父亲！算计自己的哥哥！算计我周围的一切，甚至还要去照顾你的心情？！”

“该死的本该是你，为什么我要替你去死？！我的命就不重要吗？我就不是家族里的二少爷了吗？从一开始，它们给了我金钱，给了我地位，给了我世俗所追求的种种，可是这是幸福的吗？这是完美的吗？既然是好的，最后又为什么要我去死？既然是好的，为什么让我连做自己喜欢的事都不被允许？如果这是好的，那就把这好处给别人，我宁愿自己出生在一个不同的家庭，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像洁世一，像蜂乐回那样的普通的孩子！”

“这下面太暗了，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死是这么的痛苦，地狱的烈火凭什么叫我替你承受，你想过吗？你在乎过吗？你要这么在乎我为什么不下来陪我？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你不是说过最爱我了吗？来啊，你来向我证明啊？啊！”

“骗子！”

鲜血滴在我的头上，顺着脸颊滑落在白色的地面上。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啊——’

噩梦被一股浓烈的、说不上来的味道打断了，从我最爱的人口中说的最伤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肢体像灌了铅块一样沉重，眼神在空气中描绘出无意义的形状，我感到极度的痛苦和憋屈以至于做不到伤心和难过，那不是我二哥，我知道，他不可能对我说出那种话，在我心里，他的影子是不可磨灭的。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不是、不是他……

味道越来越强烈，闻上去像是一种食品，我再次静静闭上眼睛，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唯一不对劲的是，我是先闻到了味道再听见了徐徐的脚步声，有什么变化发生在我身上了，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刘先生帅气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中，让我很想上去给他一拳。

听声辨人是我的技能之一，敏锐得过分的五感让我像一台人形战斗机。比如古木瑾的脚步声能让人联想到尸体和金钱，蜂乐回的步伐轻快活泼，国神炼介的每一步都走的堂堂正正，洁世一的脚步声是穿上平凡外套的洪流，千切豹马则有种高傲女强人的感觉，伪装师就是正经男闺蜜的感觉……而这个脚步声我绝对是在哪听过，但它不属于Z队的任何人，我想起来了，来者是……

“既然醒了就别装了。”蓝色监狱的所有人都分辨得出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明明说着刻薄的话，声音却很可靠。

刚被噩梦洗礼的我懒得从桌上爬起来，完全不想坐直身体和这位蓝色监狱的上帝好好说话，我听见东西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和手臂摩挲塑料袋的动静。真讨厌，怎么才有人来，绘心甚八为什么会来。我不动，对方也不动，但他比我更沉得住气，终于，我愿意施舍般地把头从臂弯中抬起，然后，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

“还行，没发烧。”

为什么连他的手上也散发着一股杯面的味道？！

还该死的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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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蓝色监狱的伙食。

洁世一在食堂里搅拌着纳豆:“对了，其他人的配菜是什么？”

目前只知道古木鸣舟的是香喷喷的烤肉，五十岚栗梦则比他还惨。

五十岚栗梦:“总比我们的纳豆和腌萝卜要好吧！去调查看看吧！”

事不宜迟——

“我的是炒蔬菜。”精致的炒蔬菜和精致的千切豹马闪闪发亮。

被闪瞎眼睛的洁世一:“压倒性的营养平衡啊！”

五十岚栗梦:“太羡慕了！”

国神炼介端着盘子: “我的是咖喱。”

五十岚栗梦:“王者，配饭的绝对王者，咖喱——！”

洁世一:“向您致敬啊！”

五十岚栗梦在一边双手合十，洁世一端着腌萝卜郑重其事道:“国神，能和我们交换配菜吗？纳豆和腌萝卜都给你！”

五十岚栗梦:“拜托了，就这一次🙏，让我们也感受一下咖喱的美味！”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啊。”国神炼介面对两张感动的脸无奈地说，“仅此一次啊。”

洁世一:“哦——，你是神。”

五十岚栗梦:“咖喱神，国神大人。”

某个准备过来凑乐闹的小少爷端着自己的配菜停住脚步。

——什么嘛，之前还在球场上说我是神呢。

——洁，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种男人。

撇撇嘴，本来还打算勉为其难让他们尝尝烤肉的味道呢，现在没了，别想了！

事情在此刻发生转机，千切豹马威风凛凛地插入他们的交换配菜行列。

“我也想吃咖喱啊，来吧，做个交易吧国神，你想要炒蔬菜还是他们的配菜？”

国神炼介:“！”

炒蔬菜的战斗力:100000……

纳豆和腌萝卜的战斗力:10

这一把，是炒蔬菜的绝对胜利！

国神炼介毫不犹豫，九十度鞠躬把咖喱双手奉上:“拜托您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呵呵，天真，你们以为交易会这么轻易地达成吗？

交易被队里的小少爷那常惯高傲的步子打断，“他”昂着脸走到千切豹马和国神炼介的中间，轻蔑地眼神扫过两人的配菜，右手单手拖着自己香喷喷的盛着烤肉的餐盘，左手拿着的蓝玫瑰标签本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来吧，做个交易吧大小姐，你想要咖喱还是烤肉？］

千切豹马:“！”

“交易成立！”千切豹马侧开身子，“请吧，小少爷。”

国神、洁and五十岚:突然就很手痒。

－－－－－－－－－－－－－－－－－－－－－－－－－－－－－

第三十一章，完。

女主就是世界上最苏爽的，嘿嘿。

放心，绝对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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